“还好了,”赵决不敢太得意,免得她又丧气,“我房里还有一个小书房,还有些闲书。”
真是这样啊,藏春是真的不敢相信咧,她两手捧着脸,惊奇地说:“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文武双全?”她想到他该是会武功的。
这一说,赵决又不禁得意起来,挺直了身子,用鼻孔对着藏春哈哈大笑两下,“这算什么,本公子本来就是完美无缺的男人哪。”
“完美?”藏春置疑。
明明用的是疑问句,偏听到赵决那却成了肯定句,不由得更趾高气昂了,“现在知道了吧,本公子不仅文武双全,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天下还有什么能难得了我?!”
藏春翻一个白眼,“琴棋书画是用来形容女子才艺的好不好。”
“有这么偏心的事?”赵决不信,一脸不认同,突地想到什么,遂问,“那你会吗?”
“我?”藏春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一下让赵决觉得这是一个挺严重的问题咧,然后把椅子挪近藏春些,“呃,我有事要问你哦。”
哦?说呀。藏春眉眼上扬一下,瞧赵决的神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个,”说出来会有些丢脸嗳,不过,这个问题在心头好久了,如果不说的话不知又要失眠多久,“你为什么要骗我?”呼,脸顿时烧了起来,真的太丢脸了,赵决侧过脸,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不好意思。
“什么?”听不懂,“骗你?”
“就是呀。”用力吞一下唾沫,这人真是的非要让人重复,也不知道人家很不好意思是不是。
“我哪里骗了你?什么时候?”藏春挺诚恳地问,也并不太明白赵决的别扭从何而来。
赵决忍不住,脸咻地转过来对着她,“就是你是女子的事为什么一开始就瞒着我?”非要说得那么直白吗?呼呼,脸更热了。可是,他居然看到她一脸不解与茫然,好像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怎么,她想继续假装下去或是想狡辩吗?为什么独独欺骗他一个人?那个什么青楼女子知道,连爹都知道,实在是不可原谅啊。
“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藏春站了起来,显得不甚在意,但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这个问题简单,可答案却沉沉淀淀在心里深处的,也仿佛是要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她卷着书走出书房,站在门坎上迎着阳光,微微闭上眼,光线在她明润的脸上勾出平静的色彩来。
赵决跟了出来,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竟产生一种幻觉,仿佛阳光会把她吸走似的,瞬间就会消散,让他想……抱抱她。但,她的脸宁静安详的,就像有股强大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同时也对抗让她消失的瞬间。
她转头看着他,“我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赵决追问。
目光重新放向青蓝的天边,“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一直都是男装示人的,从小即是如此。所以——”
“所以?”
“我,本身就是这般的。”藏春平静地总结。
本身就是这般的?
这话听起来……
是这样吗?那么说来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出她真实的性别?。这,对于这一点,赵决实在是不想承认。
不过,她的脸呈现某种淡淡的说不出的东西来,赵决定定地看着她,听着她说的她本来就是这般男装示人的她,想着想着——
“你从来没穿过女装吗?一直这样?”
“嗯,有记忆开始。”藏春淡淡地笑。而这些落进赵决的眼里却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遗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女装的模样呢,她这般年纪虽早过了适婚的年纪,可仍是个女子呀,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美丽的,而现在且不说她是想要可是为了美丽二字,单是看看自己真实的样子似乎都不可能得到兑现——她总是一张素脸一袭青衣。嗯,决定了,赵决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让她惊喜的——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知道赵决在想什么,藏春问:“我是女子你不高兴吗?”
谁会高兴一个女子成为自己的夫子。而赵决却误会了,以为她认为他知道她是女子而高兴,才想着的伟大壮举就一下抛到脑后,现在就又复归紧张起来,不安地退后两步,“我哪有,你、你别胡说。”他才不会这么没骨气地承认咧。
他这又是什么反应,藏春见怪不怪,“算我说错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我哪有。”赵决死不承认。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好不好?”
“瞧你这不就是紧张吗?”
“哪里?哪里?”
呵呵,瞧他紧张而又一味否认的样子,确实和哥哥说的那样有些可爱呢。藏春勾起一个笑容,眯着眼,凑到赵决的面前,“还不承认呀?”
这样的笑容,赵决忘了否认,呆呆地看着藏春,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很好看呢。”
唔?
“咳咳!”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咦,你咳嗽还没好呀?”赵决压根没理解人家为什么会咳,只当是上次见她时生病还在继续咧。
“啊,哦,是呀。”藏春应道,有什么办法呢,也只好这么了。她回到书房,从书架里随意抽了一本书,是《黄帝阴符经》,“看过?”
“嗯,没事的时候随便翻翻。”
“没想到你兴趣这么广,真看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看我的呀?”赵决叫了起来,她为什么老小瞧他呀,“你想想我身在帝王之家,从小就开始接触这些了,这有什么,哪个王公大臣府里的公子不是如此?你别总认为我们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好不好,就算是呀也是饱学诗书的纨绔子弟。”
“饱学诗书的纨绔子弟?还有这种说法?我明明见你总是一副孩子脾气的,还有那天,你不是在醉花阁出现吗?”“我哪里小孩脾气了?本公子早已弱冠是个大人了,去醉花阁怎么了?普天下的男子不都去得?又何况以本公子的尊贵身份。”虽然讨厌那样的事,不过他才不要在她面前说咧,免得她和李律他们一样老拿这事来嘲笑他。
“哦。”仿佛是懂得了,藏春不再说什么,埋下头对着书。
“怎么了?”沉默了会赵决忍不住问。
“没有。”藏春低下头翻着手里的书。赵决弯腰看看她的脸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他微微不安起来,等了片刻她仍不做声,遂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上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那些女人擦的粉一拍就有二两落地的,说话只会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把诗词乱唱一通,弹的琴还没我弹的好。”
“噗——”这人胡说什么,藏春禁不住笑了声,“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怕你不高兴呀!”
“你干吗怕我不高兴呀?”
“因为我,呃,你是我的夫子嘛。”
“我才没有不高兴,不过是想看看这书讲的是什么,再说你也不能因为怕我不高兴就这么说人家醉花阁的姑娘呀,我也听过好唱曲弹奏的,蛮好听的嘛。”
“哪有,那是你没听过真正的美妙琴音好不好。”
“是吗?那哪有呀?”藏春不信,明明水胭弹得不错的嘛。
而赵决却笑眯眯的,用食指指着自己。
“你?”
一个得意十足的表情,“没错,正是本公子。”
摇头,不信。
不信?那本公子就让你崇拜一下本公子吧。
藏春从没想到过,会静静地看着赵决弹奏,是的,她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眼睛看的,从看着他从屋子里拿来一副绿绮七弦琴开始,用袖子抚去其上的淡淡灰尘,他并不急于表现自己的琴艺,只静静地对着琴凝视了半分钟,带着某种虔诚的表情,这让藏春也安静地看着赵决,选择与他同样的姿势盘腿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