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眼花了,她不由得揉揉眼,想着自己一定是睡眠不足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室内忽然落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寂状态中。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沉寂中,属于男性的绵长沉稳呼吸声此刻听来格外清晰。
就算是对周遭的事物迟钝如司马嫒者,也开始注意到气氛似乎因为没有对话声音持续响起而变得有些尴尬。
正想着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片尴尬时,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是第一次。”
不过,说的却是让司马嫒满头雾水的话。
“啊?”她傻傻地愣住,坐直了身体。
“这是第一次。”他重复道,眸底有着微妙的笑意。“我跟妳单独吃饭。”
呃——
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原本还只是很轻微的尴尬,瞬间加深成足以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重。
对喔,不是说要避开他吗?怎么避来避去却变成两人单独吃饭?
虽说不是没有跟宇文耀一起吃饭的经验,但正如他所说,只有两个人独处一室的情况却是头一遭,没有了理所当然的中间人宇文嫣,她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
一感到不自在,水女敕的两颊马上又晕红了。
没想到她那么容易脸红,宇文耀竭力控制自己坐在原地不动,这才忍住用粗糙的食指去摩挲那宛如水蜜桃般粉女敕的双颊的冲动。
“妳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他正经八百的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双大手仍尽责的剥栗子。
轰!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着火了。
“啊,会吗?我、我不觉得啊。”模着自己的双颊,她窘得语无伦次。
她一会儿拉拉自己的披帛,一会儿又模模两鬓,咬着唇坐立难安的模样一一落入对面那双藏着兴味的黑眸中。
“是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调侃,不过语气仍是没有任何起伏。
煮熟的虾子?
脑海中迅速浮出虾子由灰变红,在热烫的滚水中载浮载沉的模样,而她无意识地缩着肩膀、绷紧身体的样子,不也如同煮熟之后便自然卷曲的虾子吗?
呀,那多难看啊!
这么一想,她更是一刻也坐不住。
“宇文大哥,我、我想我还是、还是……”想要提出自己先回家的要求,但是她一对上那双幽黑的眼眸,她的话语就好像一下子被吸进那深邃如海的眸子深处。
宇文大哥的眸子好深、好黑喔,仿佛最纯粹的黑夜,却又如此清澈……
“还是怎么样?”
他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而她则仿佛被人抓紧般,一动也不动地凝睇着他。
第三章
“客人,让您久等了。”
这时,店小二端着热腾腾的菜走入包厢。
他用特殊的腔调唱着菜名的洪亮嗓音,把司马嫒从失神状态中拉回来。
呀!罢刚是发生什么事?她醒悟过来,不自禁揉揉自己烫人的双颊。想到自己居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宇文耀,她更是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飘来的菜香一扫而空。
美食当前,加上饥肠辘辘,本来就有点散漫迟钝的她,当下便把所有注意力全转到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
“看超来好好吃喔,我先开动了!”兴高采烈的拿起筷子比舞着,司马嫒很快就决定先朝那盘凉拌鸡丝下手。
“嗯,慢慢吃吧。”
想到自己的魅力不如这几盘开胃菜,宇文耀不禁摇头苦笑。
不过,这也算是有进步吧,比起以前把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现在的她会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感到不自在,甚至一瞬间被自己的眼神所吸引,这代表着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不仅是“宇文大哥”。
说起来,要不是她这么迟钝的话,说不定早就像他在宴会里见过的许多姑娘,拿着与生俱来的美色去掠取崇高的地位。
停下剥栗子的动作,他改而专心欣赏她心无旁骛地进食的情景,略微勾起的唇角漾着一抹宠爱的笑。
没过多久,十几个盘子里的食物都各消去一点点,彻底忘了对面高大男子的存在,司马嫒专注在把食物送进嘴里咀嚼的乐趣中,还不时出现“这道好吃”、“那道很棒”的动人表情。
蓦地,一只手伸来,拿起陶制茶壶,帮她在空了的陶杯里注满茶水。
她这才发现宇文耀的碗筷分毫未动,而自己的却已堪称杯盘狼藉。
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菜肴残骸,她不好意思地舌忝舌忝嘴角,这才为时已晚地问:“宇文大哥,你不吃吗?”
他的回答是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蜜汁鸡翅到她的盘子里。
“我不饿,妳吃慢一点,小心噎着。”他细心叮嘱着,眸光在看到她在嘴边溜来溜去的粉女敕小舌时猛然变得深浓,呼吸也变得浅促。
才刚举起筷子,司马嫒突然又想起什么,难为情地放下。
“请问,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以为自己是沾到菜渣,他才会用那种很特别的眼神盯着她。
宇文耀看着她缓缓点头,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转成真实的笑容。
“啊,是吗?在哪里?”水女敕的手指着急地在嘴巴四周模来模去。
只是十指模遏了整张脸,却始终模不出一点异样,满肚子困惑的她只好抬眼看向对面不动如山的男人,寻求帮助。
原本是希望他能“出言指点”,没想到他却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无声的绕过圆桌,来到她的身边,黝黑厚实的大掌轻轻拨开她在自己脸上模索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呃?
粉女敕的嘴唇微微张开,迷蒙的黑眸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显得有些慌乱,想要说点什么,无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长着厚茧的男性拇指先是在她柔女敕的下巴轻轻刷过,接着很缓慢地自下巴的中心点往下移,来到她的锁骨;被他若有似无的轻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轻轻熨过一般。
就在她迷惑于这种微妙的感觉时,宇文耀的指掌继续往下游移,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从容,逐渐往她的双峰中间接近……
等、等一下,不是检查她脸上有没有菜渣吗?为什么他的手却……
她骇得不住喘息,黑眸微微睁大,放置在膝上的小手抓皱衣角,双峰也跟着起伏不定。
他微微弯下腰,英俊的面容瞬间离得她好近,近到她可以在那双幽黑的瞳眸中看见自己张皇失措的面容;令人目眩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夺走她所有心神,引发一阵阵甜美的轻颤。
这么亲昵的接触唤醒某种女性的矜持,她那不容易受到刺激的心难得地咚咚咚咚狂跳不已。
印象中,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只有在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脚扭伤无法走路,所以宇文耀好心的背着她回家。
那时靠着他宽大温暖的背,因为无聊而数着他的步伐,她只觉得心安,可不像现在这样,充其量只不过被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纷乱得像被狂风掠过。
就在不安和紧张的情绪几乎涨满她的胸口时,宇文耀的黑眸奇特地闪烁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悄悄退离,她被吓傻似的瞪着他手中多出来的一小块酥炸饼皮的碎屑。
“在这里。”带着一抹浅笑,他轻声道。
“什么?”早就忘了他是为了什么这么靠近自己,意乱情迷的她这会儿连身在何处都忘了,迷蒙的黑眸无法自拔地盯着那两泓幽深的黑潭。
“这个。”
沾着碎屑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接着手指轻弹,将那块碎屑弹掉。
“啊,喔,嗯……”
发出一连串无意识的单音,回过神来的司马嫒难得地没有面红耳赤,她被超越自己所能理解的情绪给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