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地看着高大魁梧、英姿焕发的背影,一抹奇异的热度居然莫名染红她的双颊。
好奇怪喔!她蹙起眉,茫然地思索。
是因为太久没见的关系吗?以前在她感觉不具有任何意义的举动,今儿个怎么格外不同?
她对宇文耀的感觉一直是如父如兄,尊敬中带点景仰,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英挺威武、值得信赖和依靠的……男人?
噢!她捧着热烫的双颊,为自己这样不尊敬的想法感到羞耻,将目光从他吸引人的背影移开,努力吸了好几口气,让冰凉的空气镇定自己紊乱的思绪。
一定是两人太久没有见面的关系,所以她的整个感觉都错乱了。
仔细算算,她跟宇文耀有……二年、三年……足足有四年没见面了!
这么一想,她才猛然注意到,宇文耀的轮廓以往在她脑海中总是不甚具体的“好看”两个字而已;对年纪差他一大截的她来说,那张脸是充满距离,有点模糊不清的。
但是两人刚刚也只不过是匆促对看一眼,她发现他的脸居然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以往只是呈现小麦色的肌肤因为长年曝晒阳光的关系,变得比较黝黑,挺拔的身材则大概是因为不断与敌人打仗的缘故,除了变得格外强健壮硕之外,还给人一种蓄满力量、猛鸷迅捷的剽悍感。
还有那张脸,以前单纯的好看如今化成具体的、刀凿般的英俊,还多了魅力十足的阳刚味,而那张薄而性感的唇,看起来就好像……
啊啊啊──她她她、她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青葱十指在眼前乱挥,她粉脸一红,红到连耳根子都发烫,尴尬地想直接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一定是这阵子闷在家里太久,所以把脑子给闷坏了,一定是。
找到这个还算可以的理由,脑袋里纷乱的思绪总算稍微尘埃落定。
不行,她她她、她还是赶紧离开好了。
低着头,她几乎是用逃的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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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方面,宇文嫣正面临被大义灭亲的命运。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耀轻柔地出声问,高大的身躯对贴着墙壁、宛如壁虎般缓慢往家门口前进的宇文嫣造成威胁。
世上大概只有宇文嫣最清楚,当宇文耀用这种轻声细语的优雅声调说话时,正意味他的怒气已濒临爆发边缘,这种声调代表的其实是一种最致命的危险。
呜呜,她真的是很倒楣,别人家的哥哥出征前的话别不外乎是“保重身体”、“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回来之类的话”,而她这个老哥的话别却是这样──
“照顾小嫒,把她每日做过的事情按时写信告诉我,要巨细靡遗,一字不漏。”
四年来,她克尽职守,不敢稍有懈怠,原因除了她知道大哥对司马嫒始终一往情深,她也很乐意见到司马嫒成为自己的大嫂外,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收了大哥五百两银子。
“没问题,这是我分内应该做的事,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请你先拿个五百两银子好让我去买笔墨呢?”乘机敲诈这事,她做起来一点也不手软。
虽然脸色难看了点,不过宇文耀还是跟以往一样,乖乖把银子奉上。
拿了钱的她也确实不负所托,司马嫒这四年来发生的大事小事,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包括私密的事,全被完整无缺的纪录在信纸内,传送到远方的高句丽。
虽然不在身边,但宇文耀也等于是“看”着司马嫒成长。
她哪里知道,自己也不过就沉迷于胡舞半个月,醉心于酿酒半个月,加起来也不过就一个多月,司马嫒居然就突然跑来她家门口宣告她可能将于近日内成亲的消息。
而好死不死,大哥就那么刚好从宫里回来,刚好一字不漏的把整段对话听进去,害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唔,这个该死的下流胚子武敏之,她在胡姬酒肆那里看过这个人,听过太多关于他成性的流言,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意图娶国色天香的司马嫒为妻。
哼!做他的春秋大梦!下次遇到绝对要在他的酒里加些“特殊”的料。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确保自己安然无恙地逃过大哥这一关才行。
“我的一百两,嗯?”薄唇轻启提醒,宇文耀的眼眸几乎燃烧起来。
听到这句话,宇文嫣勉强挤出一个看起来比较像哭的笑容。
宇文耀刚回到长安,又被拔擢为大将军,自然会比较忙,暂时没空去找司马嫒,抓住这点,宇文嫣又毫不客气地敲了他一百两银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嘛,当初的承诺是到他凯旋回来为止,既然他自己没空还要继续麻烦她,她当然有权利向他索取延长时间的报酬。
而且数目又不多,不过是区区一百两嘛!
现在她则后悔死了贪那些钱,要是当时一口回绝就好了。
“放松,放松点,大哥,来,先深呼吸几下。”她示范从胡姬那儿学来的深呼吸放松法给他看,只可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毫不领情。
他挑起锐利的浓眉,不说话。
那种不言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但这却是宇文耀真正的面目。
宇文嫣一直都清楚,斯文温和只是他的表象,在必要时,他可以变得狠冷无情、阴沉致命。
再说,她拿了他的钱,有义务听命于他,而她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现在出了这样的差错;在他的认知里,这就叫严重失职,怠忽职守。
宇文耀治军严格,赏罚分明,对于犯下错误的人,是严惩不贷的。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想象着宇文耀各种惩罚人的残酷手段;平常古灵精怪、诡计百出的脑袋在那双动也不动的黑眸凝视下,宣告停摆,呈现一片空白。
看着宇文耀徐徐逼近,因为愤怒过头而呼出的沉重气息,在宇文嫣听来简直是地狱入口被打开的恐怖声响。
包令她胆战心寒的是,原本垂放在两侧的宽厚大掌此时慢慢升起,在她惊恐的注视下,一路升到她脖颈的高度。
啊啊啊──他该不是气到想掐死自己吧?
天啊!爹娘,赶快来救我啊!
她闭上眼,感觉到那双手缓缓靠近。
等了一会儿,脖子却始终完好如初。
咦?没事?她睁开一只眼,小心地查探情况。
“马上给我将功赎罪。”
司马耀薄唇缓缓吐出条件,因为长年握刀而长满硬茧的大手落在纤细脖颈两边的墙面上,缓缓用力,让墙壁吸收他满腔的怒意。
啊?宇文嫣瞪圆杏眼。
“胡姬酒肆里应该会有不少关于武敏之的消息。”他瞇起锐眼。
“对,没错!”他稍一提点,机伶的宇文嫣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姬酒肆收费昂贵,在那里出入的人非富即贵,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甚至把出入胡姬酒肆当成标榜身分地位的象征。
武敏之就是其中一个。
那些官员在酒酣耳热之际,往往会不经意地吐露出某些重大秘密;如果能够善加利用的话,胡姬的酒肆的确是一个能掌握私人把柄的绝佳管道。
而她又刚好跟胡姬混得很熟,必要时,她甚至可以拜托胡姬,让她亲自下海搜集情报。
武敏之得势仗势,做了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有关他的蜚短流长早就在酒肆里悄悄传开,只是畏惧于他的权势,没有人敢进一步去问真假与否,更没有勇气去揭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