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并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出现,所以庾隼翼的手并不需要费很多力气去扣紧她的腰,一切都是很顺其自然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这个吻其实是在有一方带着强迫、另一方极端不愿意的情况下进行。
虽然心底有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在斥责他的出尔反尔,然而嘴唇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拒绝那道声音的呼唤.一心沉浸在需索与汲取的深渊中。
嘴唇里充满了她的味道,那种带着水般的清新香甜有一种诱发身体深处炽热的能力,使他的下半身激昂地坚挺起来。
没有道理……
任何人都可以,但为何偏偏是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挑起让他无法自拔的呢?简直是荒谬透顶!
不行!他不该让掌控自己,像这种事他应该操控自如才对。
原本处于梦幻迷离状态的微眯双眸倏地一睁,熟悉的戏弄与狂妄悉数回笼,使得他原本迷蒙的眼染上一抹教人不寒而栗的邪佞。
怎么……
不清楚是什么改变了他,贝郁珊只觉得原本还算温柔的吻顿时变得粗重,蹂躏般地啃噬着她的唇舌。
狂猛而毫不留情的掠夺使她由混乱无法动弹的状态解月兑出来,尽避因为生病而没什么力气,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将两手集中在他起伏的胸前,用力一推——
突然被推了一下,没有防备的庾隼翼瞬间失去平衡,往后退了一步,等他稳住自己的身体,看见贝郁珊的脸和眼神,只是茫然地用手抚上自己的前额,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贝郁珊拉开厨房的铝制纱门,瞬间发出的轻微声响震入他迷茫的心底深处,带来一种近乎嘲笑的回音,在说不出有多么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他征愣地看着她气愤地离开,消失在自己愕然的凝望中。
第五章
他刚才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不像客厅或房间有厚实的外国进口窗帘遮挡,为了安全而故意设计通风良好的厨房不时可以感觉到寒风从开在墙壁最顶端的大窗户缝隙钻进来;早已习惯国外严寒酷冬的他照理是不该对这种宛如凉风的寒意有任何感觉的,但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背脊窜起,使他感到手脚冰冷。
不,这种手脚冰冷的感觉应该不是来自弥漫周身的寒意,而是来自心底,某种不应该发生却逐渐变得清楚的情感才是使他感到寒冷的原因。
但是,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发现自己颓丧地叹了一口气.他在抓了抓凌乱飞扬却层次分明的头发后,毫无头绪地拉开最近的一张椅子,沮丧无比地坐在其上。
他怎么可能会对贝郁珊产生无法克制的呢?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困扰过。
他完全想不出贝郁珊那个无趣至极的女人有什么地方吸引人的,但是刚刚靠近她,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明明陷入可耻的迷恋状态中,一度无法自拔。
正理不出头绪时,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以为是贝郁珊去而复返,他转身向后,眼中无法自己地带了抹期待。
然面门后出现的是一张与贝郁珊神似,但除了宁静与安祥外,不会撩起他奇怪情绪的人。
“贝妈妈。”轻轻地喊了声,他没发觉到自己的语气中透着失望。
不同于对贝郁珊的敌视,对这个长相温柔的女人他有着一份近乎对母亲的尊敬。
大概是他从小就没了母亲的缘故,他对贝郁珊的排斥并没有蔓延到她母亲身上;一开始他的态度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母性光辉和她比起之前的保母更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堪称神奇的手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征服了他的心和胃,使他丢弃对人一贯的高傲和冷漠,对她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依赖。
“怎么啦?”
对他一向视如己出,贝母一眼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他站起来,接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尽避他回答得漫不在乎,但贝母的视线却敏锐地落在原封不动的牛女乃和面包上,不用说,她已经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明白这个俊秀斯文的男孩因为自小失母和家境富裕,养成了一种难以取悦和骄矜自傲的个性,但是只要不跟他硬磋硬,在必要的时候示弱,就能跟他维持一定的平衡。偏偏她的女儿软硬不吃,既不示弱也不妥协,甚至有点我行我素,别人的情绪和想法她一概不放在心里,只是谨慎地闷着头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们两人的冲突就是肇因于她那种不战不降不和的态度。
虽然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个是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间接雇主,但是贝母不知怎么搞的就是对这个在别人眼中看来既自负又高傲的庾隼翼有一份特殊的怜爱。不管他们原先的冲突点是什么,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偏向他,认为个性又闷又倔的女儿的确应该向他低头,这一方面当然也是基于庾隼翼父亲施予她们的莫大恩惠。
如果郁珊的个性不要那么顽固而不知变通就好了。
虽然很少显露出坏脾气,但是只要不认为自己有错或不以为自己应该去做的事,便不轻易与人妥协,固执地坚持到底,不论别人暴跳如雷或低声下气都没有用。
讨厌被别人拘束也厌恶去拘束别人,她沉默、世故,在某些时候看来很冷漠,活在自己的逻辑中,这说起来其实就是另一种程度的骄傲。
偏偏刚好庾隼翼也是个骄傲且不容许别人比他更骄傲的人.于是冲突就自然而然的在两人间不断发生。
庾隼翼的骄傲是显而易见且建筑在别人不断的赞美上,而郁珊的骄傲则是属于孤芳自赏并且是在别人的误解和轻蔑中更加成长茁壮,当这一阳一阴的两人杠上时,表面上好像是处于光明面的庾隼翼赢了,然而实际上她了解,用自己的两只山羊大角不屈不挠地抵抗着的郁珊才是真正的赢家。
所以在两人对峙的过程中其实受伤比较多的是庾隼翼,因为尽避他绞尽脑汁想对付郁珊,郁珊却始终不把他当一回事。
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数落起自己的女儿。
“郁珊也实在是……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等她回来我会好好说她的。来,别生她的气了,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准备了……隼翼?”发觉到庾隼翼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那锐利而自负的眼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略微低垂的,是一双带点沮丧和失意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重新跌回椅子内,他气馁又不安地将手指插入发中,手肘抵着桌面,视线虽然落在光滑洁白的桌面上,焦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好像、好像也不全是贝郁珊的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庾隼翼的声音,就连他的神情都透露出亟欲倾吐与帮助,从没见他这么失魂落魄过,贝母急忙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告诉贝妈妈,我虽然懂得不多,但却是个好听众喔!”
她温柔带笑的脸庞看起来如此亲切,她富有韵味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真诚,她充满母性光辉的轮廓消减了他个性上尖锐的一面,使得庾隼翼认为将自己心中的烦恼对她倾诉是很自然的事。
于是,他开始将盘踞心头,令他百思不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当然前提是必须先对她吐实在美国发生的事,但就像面对自己真正的母亲一样,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逃避或好隐瞒的,他敞开胸怀地对她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