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表妹,表妹!"不甘被冷落的童善跟在后面,试了好几次才让薛无瑕的注意力重回他身上。
??"啊!对了,红绢,顺便泡一杯茶出来给表哥喝。"她朝里面喊着,那样子像是刚刚才想起原来她身边还有个表哥。
??顺、顺便?深受打击的童善在呆了一呆之后,眼睛危险地瞇起,他决定拿出薛家表少爷的身分,阻止这种荒谬的情形继续下去。
??"慢着!"他尖厉又充满威严的语气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他上前把薛无瑕的手从薛文的手中抢回来,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薛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文你是薛府的长工吧?"
??"是的,表少爷。"他恭敬地答。
??其实文雍熙很想直接上前点了童善的穴,让他昏睡一会儿,这样他就可以尽情地跟薛无瑕谈论有关他冒险犯难精采刺激的事情了。
??"一个下人怎能如此不知进退呢?"童善粗吼了起来,把他努力维持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形象都给抛弃了。"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嘛!嗯?居然敢走在我的前面,究竟你是表少爷还是我是表少爷?是我要来找无瑕还是你要来找无瑕?"
??"你好无礼喔,表哥。"薛无瑕十分厌恶地皱起了眉。"你怎么可以对我们家的长工大呼小叫呢?你的温和、你的有礼、你的宽容都到哪儿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也觉得表少爷不是这样的人,最起码他刚刚在老爷面前就的确是小姐你刚刚所形容的那个样子耶。"薛文老实地补充道。
??"啊?这……这个……"童善一时语塞,宛如硬吞下了一大口苍蝇,暂时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决定吧,表哥。我很欢迎你到我们家来看我,但是如果你要像刚刚那样动不动就拉长了脖子大吼大叫的话,那么你还是不要来看我的好。"薛无瑕难得以强悍的语气道。
??从末见过薛无瑕这种态度的童善似乎被吓到了,他很聪明地立刻恢复了他『原来』温和有礼的态度。
??"是我失礼,表妹,都怪我一时情急,妳也知道我的个性不是这样的,如妳所说,我是个温和有礼、对长辈谦恭、对下人体恤的人,我刚刚之所以会那么大声,纯粹是担心表妹妳的名誉受损。毕竟跟一个长工,尤其堤长得眉清目秀,外表跟我不相上下的长工靠得太近,要是被那些三姑六婆看见了,恐怕会招来一些对表妹不利的蜚短流长呢。"他把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表情也由狰狞变得十分优雅。
??薛文挑了挑眉,多日不见,童善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益见精纯了,与他不相上下的眉清目秀?真亏他说得出来。
??"三姑六婆?蜚短流长?"薛无瑕重复着这些话,然后咯咯娇笑了起来。"表哥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只是对薛文那天讲的事情很有兴趣,表哥你也应该一起来听听,你就会知道那是多么的有趣了……"她对薛文招招手,同时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童善一手将薛文格开,径自坐到薛无瑕身边。"以你的身分应该站在我们两个的身后,不过,看在表妹的份上,容许你──坐在我们的对面。"
??该死的童善!薛文在心里咒骂着。
??"坐在对面好,这样我就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说故事时的表情,你知道,有时说故事人的表情是比故事本身要来的动人的。"薛无瑕显然对童善这样的安排感到很满意。
??薛文一听,立刻换上欣喜的表情,满意地在薛无瑕对面坐下。可不是吗?听故事的人痴迷的表情,对说故事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呢!
??"是吗?那么我应该跟他换个位子。你起来,你还是站在我身后吧!"
??被拉着后领站起来的薛文勉强忍住反手扣住他的冲动,他此刻不能表示任何意见,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老实的长工,那么他就得听从比他阶级高的人的命令,虽然他真的很想揪起童善的衣领将他痛扁一顿。
??"你这是在做什么?表哥。"薛无瑕不满地问。
??"表妹,我一直知道妳对于身怀绝技的人有一份特殊的崇拜,我不希望妳对于这极人存有太多的幻想,所以我平常不太喜欢跟妳讲述关于我铲奸锄恶,惩罚一些危害乡里败类的事情,不过表妹既然喜欢听,那表哥我就破例讲一两个给妳听好了。"他把自己说得像是个深藏不露、乐善好施又十分谦虚的人。
??"真有那样的事情吗?"薛文站在他身后假装傻傻地问着。"关于表少爷曾经处罚过败类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倒是个经常被处罚的败类。
??"我必须很客气地再提醒你一次,薛文。"他扭头,斜眼看着双手部藏在袖中的薛文。"你是个长工,你应该举止得宜而且很适切地表现出一个长工应有的态度,譬如说现在,主人没有问你话你就不应该插嘴,这点规矩你到底懂不懂啊?"后面那几个字几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齿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红绢把端来的茶给了他们每人一碗,当然包括薛文,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坐在薛无瑕身边。"我知道表少爷会点功夫,却从来没听说过表少爷有什么见义勇为的行为。"她对童善这个人的看法可不像迷糊的薛无瑕小姐那样完全被他所表现的以及他所述说的给蒙蔽,她比薛无瑕精明些,她如道这个表少爷或许会点什么,但绝不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厉害。
??"妳知道什么?我这个人一向很谦虚,我说过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做到『为善不欲人知』这点,这是我对自己的坚持,这样说起来在这方面我还真是有点固执。"
??薛无瑕用眼神微笑,含蓄地啜了一口茶;红绢不以为然地将眼光瞥向别处;薛文则是很艰难地抑制自己想把他一拳挥上天的冲动。
??"那就请表哥开始吧!"僻无瑕客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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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原本的照在凉亭顶端转而斜射入凉亭。
??薛无瑕得靠着不断喝茶才能让自己的眼皮优雅地继续张开,红绢则老实不客气地做她的替秋大梦去了,一旁的薛文早已忍不住地打了上百个呵欠。
??"妳知道,我的武功是很不得了的,我有好几位高深莫测的师父,还拥有最上乘的轻功,我能飞檐走壁,更能伤人于无形……"
??"关于这一点,表哥你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薛无瑕终于忍不住很委婉地提醒他。
??这个故事的开端实在是人冗长了,对于无关紧要的细节童善做了巨细靡遗的描述,最引人入胜的重点却一个字都还没提到。
??"关于茶楼的地形,你所喝茶的那个房间,那个茶楼老板的长相,以及他的伙计们乃至于一些渴望与你认识,你却坚持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些官显贵们,我想我都已经从你一再的描述中知道得很清楚了,你能不能干脆跟我们说说,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在茶楼调戏卖唱女的那个败类给打发走的呢?"
??"说到这个,就不能不提到庄记布行的老板,那个势利眼的庄老板,虽然一肚子肥油,但是他的布庄可大了,他有着各式各样的布料,有大食的,波斯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庄老板刚好知道我在楼上喝茶,也知道我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于是他打算上来请求我出手严惩那几个恶徒。但是表妹妳知道,我的武功是很不得了的,我得到好几位高深莫测师父的真传,我又拥有最上乘的轻功,说到我的轻功,就不得不提到我一直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的蜻蜒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