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皱眉。“察罕诺尔?”那是什么地方啊?
“是啊,察罕诺尔。”他轻松地重复,同时指著不远处。“过了察罕诺尔便是牛群头,再经担子窐、石城子、龙门峡、赤城、滴水崖、永宁、延庆、最后翻过八达岭,就回到大都了。”
她听著前面陌生的地名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大都”二字窜入耳朵,她才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张脸再度变得惨白。
“你的意思是,我、我走的是回大都的路?”
他没有跟著起身,悠哉游哉地点了点头。
天啊!她捧著双颊,以防自己晕倒,这是多么可怕的答案。
“可是那匹马……那匹马不是……”
他淡淡地接了她的话:“老马识途是吧?这句话是很有道理,只可惜你的马还不够老,它跟你一样,还只是个青春少女。”
连这句话都被他听到了,那不就表示她根本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吗?连一刻也没有。
她咬著下唇,忽然蹲在地上,气愤地哭了起来。
她一哭,铁穆尔自然又赶紧上前安慰。
“反正我刚好也有事要回大都,我们还可以顺便游山玩水。”
“谁要跟你游山玩水?谁要回大都啊?我是要回我的国家,回回国,你懂不懂?”她大声哭叫,并左右挣扎著。
“行行行,等我回大都把事情办完,就带你回你的国家探亲,现在你不能再哭了,因为我得赶路回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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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穆尔从另一边鞍袋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香雪。
“这是什么?”有点沉,却又软绵绵的。
他帮她把包裹拆开,里头赫然是一套鲜红的蒙古服饰以及装饰头部用的发饰,还有一双同样鲜红的尖头靴子,以及一顶饰有羽毛、缀有珍珠的帽子。
“要逃走也得改换装束,像你这样,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是回回人,走到哪儿都会引人注目。”连这些都要他来操心,果然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她捧著衣服,有些愣住了,到底是她要逃走还是铁穆尔要逃走?怎么他的准备此她还要周全万分呢?
“喂!你、你在做什么啊?下流!”她赶紧护住胸口。这家伙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解开她的衣服。
铁穆尔一怔,随即苦笑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邪恶好吗?”
碧绿色的眼中出现更多防备,身子也在寸寸后退。他不邪恶?如果他不算邪恶,那世上就根本没有邪恶的人了。
铁穆尔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回怀中。
对于如何快速解开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他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有把握;而且他采取的方式也很简单,即破坏式的撕裂法。
当香雪的全身瞬间只剩下一件抹胸时,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惊愕。
“你、你……”她的脸像突然被权了一杯烈酒一样的通红,雪白的肩膀也泛著淡淡的玫瑰色。
她一直知道铁穆尔很放荡,但是不知道他居然放荡到这种地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堆令人触目惊心的尸体前,他居然还有那个“性”趣!
“你想太多了。”铁穆尔先帮她套上白色单衣,再把红色右衽的蒙古袍套上。“我虽然无时无刻不想要你,但是我可不希望跟你在一起时有任何闲杂人等在一旁,包括死人。”
原本只红到肩膀的颜色,现在直红到脚跟了。
原来他是要帮自己换衣服,瞧她想到哪儿去了。但是,现在绕过腰,把白色腰带固定在腰窝的那双手,不就是那日抚遍她身体各处的那双手吗?
想到这里,香雪垂下眼,像是害怕眼睛泄漏自己心底所想的,连忙抢著去接腰带。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自己会……”
“这可不行。”他熟练地将腰带绑紧,并在腰侧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你不能剥夺我为你换衣服的权利。”
帮她穿好衣服,铁穆尔居然顺手帮她编起辫子。
那动作是如此熟练,丝毫不显笨拙生涩。香雪心底忽然泛起又苦又涩的滋味,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一种画面--
在某张馨香的床上,经过一夜欢爱,女主人娇慵起身下床,懒懒地在梳妆镜前坐下,伟岸的男子跟著来到她身后,自后面轻柔地拥住她,俯头在她圆滑的肩膀上轻轻一吻,然后帮她梳起头发,编起辫子。
那伟岸异常也邪美异常的男子赫然是铁穆尔!
她浑身突然一震,因为铁穆尔冰凉的唇正吻住自己的脖颈,并且霸道地在上头留下他独特的记号。
“好痛!”铁穆尔的嘴唇松开的刹那,她感到一阵刺痛,忍不住去碰触它。
铁穆尔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走吧!在太阳下山前,我们得赶到驿站。”
她像是充耳未闻。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著他的背影,竟看得痴了。
包括这个吻,他之所以会如此熟练,是不是因为这些事他经常做的关系?
唉,这不是个很愚蠢酌问题吗?你若去问一个妓女,为什么她月兑衣服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都熟练,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因为我练习的机会比别人多。这些道理,岂不是也可以用在铁穆尔身上?
她再度凝视他的背影,只觉得那又苦又涩的滋味不断在心底深处扩张。
“快来啊,想什么呢?”他回头低柔地唤她。
四月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射在铁穆尔的脸上,使得他俊逸非凡的五官更增添了动人的光彩,这么一个英俊出尘又充满男性魅力的人本来就是女人渴慕的对象;如果这样的男人刚好不喜欢拒绝女人,也刚好拥有能够满足女人虚荣的身分时,那么臣服在他脚底下的女人就绝对不会少。
那么,铁穆尔到底拥有过多少女人呢?
她注视著铁穆尔,碧绿色的眼出现了无穷的变化,她把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愤怒与激动解释为不屑,她不屑与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跟著你?”她才不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她要回她的国家。
铁穆尔已经翻身上马,他摇著头叹息道:
“我亲爱的香雪儿,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我才能保护你,所以跟著我才是安全的。”
“保护?安全?”她对这几个字嗤之以鼻,如果说跟著一个色魔叫作安全,那世上简直没有一个地方不安全了。她瞥了瞥不远处的尸体问道:“你打得过这些人吗?”躺在地上的个个魁梧剽悍,任何一个看起来都比铁穆尔凶悍。
“一个也打不过。”他坦白地承认,“不过,纵使我打他们不过,至少我可以缠住他们,让你伺机逃跑啊!”
这是什么令人气馁的答案!
香雪哼的一声,别过头去。“那我宁可自己一个人,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比那些色鬼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我并不一定遇得到这些色鬼,但是我如果跟著你,那跟天天碰到色鬼并没有什么不同。”
铁穆尔闻言哈哈大笑,他并不介意香雪这么看他,她对自己的评价越低,将来吃惊的程度就越高,而这一天并不会很晚到来。
“你确定要一个人走?”他双手揽胸,并不急著阻挡她已然远去的脚步。“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自古以来有道路的地方就有盗匪,有盗匪的地方就会有劫财劫色的事情发生。我只希望真主眷顾你,下次你遇到盗匪时也能这么好运,昏迷之后再醒来时,他们全都奇迹似的倒下了。”
香雪的脚步在犹豫,美丽的脸上出现挣扎。
“跟著我,至少到下一个驿站我就能调派一些兵马。我虽然对格斗不是那么在行,但是至少蒙古国晋王的侍卫队总是能对那些盗匪起一些遏阻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