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她竟敢说他没有做错什么,那么是两人情投意合罗?他俯低身子,危险地眯起双眼,她的求情只是更加触怒拓跋昊,他用鞭子抬起她的下巴,阴森森地道:“你等着,等一下就轮到你了。”说完,抬起脚用力地把她踹到一边,扬声问着:“卫慕济?”
卫慕济慌忙奔跑向前,恭敬地跪在他脚前。“是,皇上。”
他本来是想问问卫慕济,他们两人这种苟且的情况已经多久了?是不是自从她被废之后就立刻跟了多罗仁翔?但是,话刚到嘴边,卫慕济脸上三道明显的指痕立即映入他火光闪烁的眼,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卫慕济欲盖弥彰、遮遮掩掩的态度,却让一向敏感的他疑心顿起。
他怒火稍息,沉吟地问道:“卫慕济,你的脸怎么啦?”
被拓跋昊异常锋利的目光一扫,卫慕济吓得缩紧肩膀,支支吾吾地,“回……皇上,是刚刚不小心……”
他还在思索该怎么解释这鲜明的指痕是怎么一回事,多罗仁翔的声音便义愤填膺地响起。
“该杀的是卫慕济!皇上明鉴,五年来我未曾到过飞龙院,今天未经请示私探废后,微臣的确是罪该万死,但若不是因为这样,微臣也不会刚好看见他……”
拓跋昊脸色大变,用力地握紧手中的软鞭。
不用等他进一步盘问,卫慕济因作贼心虚而抖个不停的身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上饶命!是微臣一时糊涂、一时色迷心窍、一时……”他急着想为自己月兑罪。
“几次?”拓跋昊冷冰冰地问。
“嘎?”
“朕问你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几次了?”他的语气清冷,暴风雨却在酝酿当中。
“一次!就只有今天,臣敢对天发誓,皇上可以亲自盘问多罗冰岚,臣真的只有这一次……”一次就被统领多罗仁翔以及皇帝逮个正着,他卫慕济也真是时运不济。
拓跋昊收鞭,很快就冷静下来,卫慕济毕竟在培养大夏名马这件事情上面有着不可抹灭的功劳,这些功劳挽救了他应该就此终结的性命。
于是他阴森森地下了这样一道足以令他终生蒙羞的命令:“将他刺面,赶出飞龙院,永远不许再入宫廷一步!”
刺面在大夏是很常见的一种酷刑,不过,那是用来对付最低等的奴隶阶级用的,卫慕济临老不修,一时的色迷心窍使他赔掉毕生名誉,他不敢求饶,因为他知道,这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事情在瞬间急转直下,拓跋昊的愤怒依然没有消除,他气她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来,还替多罗仁翔挨了他一个巴掌。
“过来!”怒火仍炽的黑眸转向她,怒气不减地命令。
多罗冰岚闻言,怯懦地来到他面前。
“为什么不说?”
那双饱含无限委屁的美眸令他感到心疼,还有刚刚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这个老是把自己弄得楚楚可怜的女人……
多罗冰岚竭力控制住即将流下的泪水,只让睫毛轻轻地颤动。
能说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养马奴婢,卫慕济的地位比他高太多了,就算是真的被卫慕济给强暴了,她也只能默默地把这种屈辱藏起来,还得小心翼翼地不让其他飞龙院的人发现,因为蜚短流长所攻击的对象不会是握有实权的卫慕济,只会是她这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废后。
皇上不会明白的,他怎能明白这样的痛苦?一个没有权力地位的人,是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卫慕济并不是第一个对她表现出露骨的企图心的人,她只能说他是那个没有让理智控制好自己行为的人,在飞龙院这个地方,以猥亵的目光侵犯她的,大有人在。
拓跋昊翻身下马,略取不安的检视着她的脸。
“你……疼吗?”
这句话问得多罗冰岚格外心酸,高高在上的拓跋昊永远也不能够了解,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喊疼的。
“奴婢不疼,奴婢谢皇上恩典。”
拓跋昊浓眉用力地拧了起来,他讨厌她奴婢长奴婢短的,她就快不是他的奴婢了,伸手向前扶起她,想要盯温和的语气说话,谁知道出了口又是冷冷的一句:“跟朕回宫。”
多罗冰岚浑身一震,立刻又跪了下来。
“多谢皇上恩典,但是奴婢不想回宫,奴婢想要待在飞龙院,一辈子为皇上养马。”
拓跋昊的脸色再度一变,刚刚才缓和的暴怒,瞬间又如狂风般刮起。
“你竟敢拒绝朕?”
多罗冰岚仍然跪伏在地上,声音平静。
“不,奴婢不敢,只是能在飞龙院为皇上养马,奴婢感到很知足,奴婢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繁华的宫廷生活,她一点儿也不眷恋。
多罗仁翔在一旁干着急,这个傻瓜,怎么听不出皇上是想接她回宫?
拓跋昊的嘴唇紧紧的抿住,他高傲的自尊心已经受到伤害,与自己热烈的情感相比,多罗冰岚显得这样无情无欲,与其说她不愿再回宫廷,倒不如说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是的,她宁愿养马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想到这里,他目光一寒,他无法忍受她这种彻底忽视他的行为,他那与生俱来、帝王的强烈自尊不容许多罗冰岚这样的拒绝,要立她为后,要重新宠幸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寒冷又阴森的话。
“你以为朕接你回宫,是想重新宠爱你吗?朕可以告诉你,回宫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比你在飞龙院好过!”
他的话像寒冰一样令人发颤,下一刻,她已经被扯上马背,奔向那座巍峨、华丽,却与拓跋昊一样,令人深深感到恐惧,不愿意去面对的宫殿。
第八章
多罗冰岚成了拓跋昊的贴身侍女,换上红色宫女服的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拓跋昊说的没错,在皇宫并不比在飞龙院好过,一样有人会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一样会有人伺机想让她难堪,新平就是其中一个。
那双在背后窥探、伺机而动的眼眸,总是令她毛骨悚然。她清楚新平那敌视的眼光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把自己当成主要的竞争对手了,这在她看来,实在是很可笑。她认为自己甚至连对手都称不上,她不像新平,浑身充满了斗志,眼神里充满了企图,总在计划着如何由低处往高处爬。
她是个由高处重重摔落的人,处境刚好和新平完全相反。当一个人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跌到自己连作梦也不曾想像过的处境时,谨守本分,安身立命,就会成了这个人所拥有的全部心情。
包可悲的是,她连安身立命的心情都无法拥有,除了茫然,她还是茫然。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拓跋昊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她,就像现在,远远地听到拓跋昊的脚步声接近,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张。
一样穿着宫女制服,多罗冰岚偏偏显得那样醒目,当拓跋昊一跨进门槛,目光便被她明艳的影像吸引住。
可恶!拓跋昊在心底不悦地低咒,越想装作毫不在乎,对她的感情便越是热情狂烈,偏偏她的神态又比任何宫女都要来得谨慎收敛,那总是恭敬、充满距离的眼神轻易便冻结他心底因她而烧的烈火。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在与自己的眸光相接触时,像其他宫女一样,慌乱地收拾起爱慕的眼光,如果她也能这样,自己就不会整天心烦意乱了。
但是让人气馁和失望的,是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深处,永远是一抹清淡如水的光芒,这种光芒让拓跋昊产生一种难以掌握的恐惧感,恐惧感变成一种挫折,这种挫折则随时随地引发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