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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海咒情 第23页

作者:任倩筠

掌兽官正在命令几个人披上鹿皮扮成公鹿,潜伏在鹿群出没的草丛中,吹木筒学公鹿叫声,好让母鹿以为公鹿求偶,待母鹿靠近时再以箭射之,此即为“哨鹿法”。

天玉在马上看着掌兽官发号施令,一时心动不已,表情跃跃欲试。

“我也要扮公鹿!”她翻身下马,径自拿起一张鹿皮。

“太子妃,您不行啊!”掌兽官急忙抢回。

“为什么?”

“这可是很危险性的,一不小心就会中箭呢!”

“不会啦!”天玉又抢了回去,兴致勃勃地披在身上,一面严正地下达命令,“就这样啦!你们别再啰唆了,我要扮鹿,你们等一下眼睛睁大点别射中我就行,我相信你们喔!”

“这……”掌兽官十分为难地望向一旁的李宫玉,希望她能帮忙劝说。

李宫玉挥挥手,让掌兽官向前,她附在掌兽官耳边低声道:

“你们别惹太子妃生气了,她爱扮就让她去扮,等会儿你们照射,不过全往其他方向射就行了。”

掌兽官听完恍然大悟,高兴地去下达命令。

另一处丛林,骑马的宫廷禁卫军簇拥着耶律熙缓步而行。

耶律熙与耶律纣并辔共进。

“春风满面。”耶律纣严肃到就算是赞美也冷硬无比,所用的词汇不离精简原则。

“是吗?”

其实耶律纣并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他也觉察到自己因天玉而产生的变化了,可那并不代表他心里封存的感情已经彻底释放。

耶律纣沉默地盯着前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段话,耿直地道:

“天空其实已经很蓝了,虽然有一小片乌云挡住,但是很快乌云就会散去,这就是你目前的心境;但是如果你拒绝去仰望天空,你就不会看见这一片蓝。”

“嗯……”

耶律纣这番话是很值得去思考的。他这个人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却又直指重心,耶律熙不禁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这时,半空中一群大雁惊飞向天,这是有人在射猎的征兆,不用说,当然是今天早上浩浩荡荡领着一队珊瑚军出猎的天玉。

耶律熙微微一笑。自从他第一次教她射猎之后,就再也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出猎,今天训练完宫卫骑兵队刚巧碰上,于是他立刻掉转马头,往河岸而去。

着红色服装的珊瑚军整齐地排开在太阳下,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红色的旗帜。

见耶律熙奔驰而来,珊瑚军纷纷跪地,耶律熙在马上扬手让他们免礼,领着他的贴身禁卫军直板射猎场。

箭矢漫天乱飞,母鹿却在箭网下优闲地与公鹿调情,这是在玩什么把戏?耶律熙在马上搓着下巴,一脸的不解。那公鹿似乎受不了这么多母鹿的骚扰,白鹿群中挤出来想要跑走,这一跑撩起了耶律熙的猎兴,他迅速张弓搭箭,想也不想便放箭朝公鹿射去。

“太子不可以!”耶律纣陡地大叫,他早就瞧出端倪,但耶律熙的箭还是比他快了一步。

天玉惨呼的声音传来,耶律熙就知道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了。

看着披鹿皮的身躯弹起往树干上撞去,之后便毫不挣扎地沿着树干滑落,他的呼吸瞬间停止,只觉四周在旋转,头顶上乌云笼罩、剧烈卷动。

那一年,他新宠的一个妃子在射猎过程中遭流箭射中,当场死亡……

难道这真是诅咒?!不——他还没喜欢上她,还没有!

“啊——”李宫玉尖锐的嘶喊声划破天际,慌忙向前查看的耶律纣刚好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掌兽官冲上前去,其他的珊瑚军也一拥而上,把天玉团团围住,他们遮住了耶律熙的视线。

耶律熙拖着颤抖的步伐艰难地向前,“滚开!”

珊瑚军惊得自动退向两旁,让出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天玉一动也不动的身躯,他没有勇气再向前了。

所有的悲伤哽在喉咙,最后化成一句痛彻心扉的怒吼——

“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一听到这句话,所有珊瑚军都面无血色,哀号着跪地猛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昏昏沉沉的天玉被呼天抢地的声音吵醒,模糊地挑开眼皮,只见一片红色纷乱地在她眼前舞动,她甩甩头,举了举右肩,又动了动左肩,背部的疼痛让她像个孩子般叫了出来:

“好痛喔!”

大伙儿转头,看见天玉一双眼正责怪地盯着他们看,霎时一片惊呼声响起,当场有几个人受不住刺激昏了过去。

她仍然晕眩的脑袋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耶律熙,七手八脚地把鹿皮剥下,一边问着跪落一地,如丧考妣的珊瑚军,“怎么都跪下干嘛?鹿呢?我的鹿呢?”

她四下张望,好不容易被她引来的母鹿全跑光了,又在自己的鹿皮上发现一枝白羽箭,她将箭抽出来站起,气呼呼地用箭指着他们。

“叫你们射鹿呢!你们射我干嘛?这下可好,前功尽弃了,又得麻烦我再扮一次鹿;再扮一次是没有关系啦,不过这次你们可得看准喔!”她边走边数落仍跪在地上的珊瑚军,“好啦,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继续啊!”兜转着手中的箭,还不知大难临头的她终于一头撞进耶律熙怀里。

咦?这味道分明就是!

天玉刚想呵呵笑,就被他的咆哮声给吼得呆愣住。

“你这个该死的!”仿佛蓄积在胸腔的力量顷刻爆发似的,声音之大,震得马匹都不安的嘶鸣起来。

天玉吓得缩成一团,不敢看他的脸,只好小小声地道:

“你这……这么大声是要干嘛啊?”

乍悲又喜还怒,这么剧烈起伏的心情转折,使得耶律熙浑身发抖,蓝眸随呼吸而怒睁。

不稳定的气息狂扫天玉头顶,她低着头,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只好发挥顾左右而言它的本领。“天……天气真好,你也来打猎啊?那……那一起打吧!我先走了!”

耶律熙一把圈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扛上肩膀,丢到黑龙驹身上。

他一手指着她,因为仍在盛怒状态,声音还是令四周的人为之一震。“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打猎!”

天玉一听,慌忙从另一边翻下马,隔着黑龙驹与他对峙。“为什么?我不要!”

“你……你敢说不要?”耶律熙气得脸色发白,绕过来要捉她,却被她机伶地又绕到另一边去。

天玉踱脚朝他吼着:“我又没有怎么样,为什么要禁止我打猎!”

“还敢说你没有怎么样,你看你刚刚做了什么?居然跑去扮鹿,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幸好我那一箭没有射到你,要是射到你的话……”他闭了闭眼,完全不敢想象,到现在仍然余悸犹存。

天玉一听这话,像捉到凶手般直指着他。“喔,原来是你!你干嘛没事跑来射我一箭啊?”

什么!?耶律熙登时脸都绿了,气得扶着额头,一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不要给我扯离话题喔,你这不知轻重的家伙,老是做些不知轻重的事,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玩?就算你玩得起,我的心也负荷不了!”

这句话倒是甜得很,天玉在心底偷笑,原来他是在担心她,才会气得这么厉害,她语气一转,撒娇地道: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娘说我像根草,看起来脆弱,其实命韧得很,绝对不会动不动就死去,所以你不用担心啦!”

她撒娇的表情的确化去耶律熙心中不少怒气,但事情不是这样就可以算了,他今天一定要让天玉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转头向已经站起身的珊瑚军喝令:“都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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