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亲陆育承是陆家上一代的小儿子,上有陆育仁、陆育宏两个哥哥,陆凤云和陆凤霞两个姊姊。母亲锺玉涵则有个大哥锺宝山。
先前逼退不少拉高权重关系较远的大叔公、二叔公、大姑婆、三姑婆……林林总总的肉粽亲戚,外加不少沾亲的朋友或是多年的知交等等,要回款子补回公款,硬是抢救回病重的公司。父亲的人惰包袱太重,拖垮产业,差点得进牢里享福。
剩下最难的便是父母亲的手足。
“大伯从总经理降职为管货车的排班,二伯从会计部的主管调到仓库去做管理清点的工作,大伯的儿子大堂兄从业务经理下派到仓库当搬运工。大姑丈仍在赔偿部门。大伯母和二伯母皆把借贷的钱还给公司,二姑姑本来是说什么都不肯还,公司寄了两张存证信函后,钱就立刻还回公司。
“其他的远亲或是朋友,债款也都如数讨回,分毫不差。跟公司有关的上下游帐款也都清楚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杀了不少米虫,公司的制度总算可以恢复正轨。”
陆威绪一一道来,长风货运公司近来的经营状况,不似陆家两老掌权时的乌烟瘴气,养太多的吸血虫,非被吸乾不可。
“查过公司里的帐本了吗?”陆威晟凝神想著,指头有力的弹点著游戏机的桌面。
仍肯留在公司里的米虫还在等些什么?降职到如此不堪的地位,竟能忍气吞声,想必仍有利可图。
“帐本有问题吗?”陆威绪偏头皱眉,不曾想过这点。
“二伯本来是会计部的主管,他跟出纳部的主管唐浩祥感情很好,就算帐面上的利益清清楚楚,难保他们不会狼狈为奸搞鬼作乱。大堂兄向来奢华好面子,肯屈就於货运工人,委实能屈能伸。你想想咱们公司里失踪的货物,有谁会比他还要清楚,贵重的货何时进、何时出呀?”陆威晟如针般犀利的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想这些吸血虫就此离开,念在亲戚一场不再追究,怎知他们的豺狼野心早被养大,苦守一旁就待翻身的机会。
“大哥,你的意思……”
“咱们的豺狼亲戚里,就属大姑姑和大姑丈是清流之辈,其余的你若以人性本善的念头去想,注定会吃亏上当。”目光扫向仍嫌幼女敕的弟弟。
“我会查清楚。”
第六章
响起两声清亮的敲门声。
“进来!”陆威晟宏亮、有朝气的声音传出。
陆威绪领著莫耿天大步的走进来,走在后面的人顺手把门带上。
“大哥,还记不记得耿天?”陆威绪笑著说道,心底有些愧疚。
陆威晟穿著T恤和短裤,在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激烈的运动让他脸部的气色更加红润,招牌笑意灿烂迎人。又做两下伏地挺身后,他站直身子用肩膀上的毛巾拭去脸庞的汗水,热情的拍著莫耿天的肩膀。
“认得,怎么会忘记呢?好久没到美国来找我们,近来在忙些什么?”他以大哥哥的口吻,拉近空白两年的距离。
莫耿天是陆威绪的高中死党,两个人好得像连体婴,三番两次到美国去探访就学的陆威绪。
“陆大哥,真不好意思,你都回国快两个月了,现在才有时间来拜访你。今天晚上让我请客作东,大家好好的叙旧。”莫耿天笑意间有著愧然,这些日子以来事事繁忙,陆威绪竟至昨日才通知他陆威晟返国的消息,他便立刻取消几个会议、推掉几个饭局赶过来。
“那是当然,莫老弟,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陆威晟笑睨著弟弟,示意他闪开,唯有傻傻的莫耿天瞧不见那目光。
陆威绪俊颜有丝尴尬和狼狈,干笑两声到吧台准备饮品。将好友送到笑面虎老哥面前,任老哥吞食入月复……耿天,原谅我吧!好友!
两人落坐在休闲椅上,陆威晟同莫耿天打哈哈十多分钟后,陆威绪才像只老乌龟的端来凉品,跟著火烧似的离去,藉口是去拿点心。
偌大的空间登时安静下来,莫耿天这才发觉不对劲。
“陆大哥……”莫耿天在商场上也闯了几年,虽祖上积德遗留不少的产业,但深知自己的能力不能开疆辟土,幸好能守下祖先的产业,心愿已足。往年曾多次前往美国探视好友,跟著陆大哥多听、多学、多看更是最大的目的,以充实他浅薄的能力,不背负败家子的称号。
相识多年,陆威晟笑面虎的作风早已见识多次,首次这种笑意对准自己,登时脚有些微颤。
“莫老弟,怎么啦?同陆大哥私下聊聊也不成吗?当年你可是满黏我的。”回忆当年,似有两个牛皮糖老是黏在身边。
“陆大哥……”
“咱们来聊聊彼此的近况。”笑容愈发的真诚,对手就愈心寒。“莫家的事业做得好吗?传闻在莫老弟的手中,是愈来愈有发展了。”
“还……好啦!”莫秋天暗想著,他跟陆大哥在生意上有什么不对头吗?陆大哥的生意早已遍布全世界,岂是屈屈的他可以动摇的呢?
“近来好像在争取美国丝丽约合同。”剑眉一挑,淡淡的说。
莫耿天连吞了好几口口水,目光狐疑的在陆威晟的身上打转。跟在他身旁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一整年的时间,若是连这个暗示也不清楚的话,他莫耿天这几年是白混了。
“陆大哥,你到底要什么?”美国丝丽约合同,若有陆威晟介入,势必易如反掌,唾手可得,反之则难如登天。
“聪明!”陆威晟赞赏的瞥向莫耿天,示意他喝点凉水压压惊。
喝口凉水后,如坐针毡的感觉未消退,莫耿天疑惑的问:“陆大哥,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往常公事上若有需要,求助於陆大哥总是能顺利解决,莫氏能守成突破而发展,功臣当推陆威晟。难道他无意间得罪陆大哥……
“莫老弟,近来工作繁忙,还有空养费猫儿……”陆威晟气定神闲、笑容可掬,语中竟带有不易察觉的刺。
欲喝凉水的莫秋天乍闻之下猛呛咳耆,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瞪著他。
“陆大哥……我……”莫耿天顿了顿,臊红冲上脑门,语调很不自然的喊冤著:“陆大哥,我……是个男人……养养……这是正常的现象。”
“可惜你养到不该养的猫。”淡淡的语气加上冷冷的目光,如同阎王。
“不该养的猫?”一双大眼瞪得直直的,气差点喘不过来。
优雅的啜进凉水,笑笑的瞥视他。“否认吗?”
“陆大哥,那个猫……我是从俱乐部包来的……”莫耿天搔搔头,不解他又不曾逼良为娼,只是为了方便起见,才包起下得了胃的点心,想吃就吃,毋需同他人分享。
“俱乐部?”笑眼闪过一道怒意。“哪间俱乐部?”他非拆了那间俱乐部不可,竟敢摆布她?
“虹香俱乐部。”
“包了她多久?”陆威晟低喝,似在磨牙。
“才三个多月……陆大哥若不喜欢,我立即解约,立即解约。”莫耿天心中大惊,断不能为一道可有可无的点心,坏了这等交情。
“三个多月?”笑眼闪过疑惑,敛下眼来,亲热的口气显得可疑,“养在哪儿?”
“大安公园旁的小别馆里。”
剑眉紧锁,冷眼瞥向他,“宜兰度假屋里,养的又是哪只猫?”
“宜兰度假屋?”莫耿天跳起来,目瞪口呆的用手指著他,气喘不过来的吼道:“你怎么会知道……宜兰度假屋……”
“你说呢?”笑容甜得可怕。
莫耿天倒抽口凉气,慌张的神色登时消失无踪,目光迟疑的对上他的,“宜兰度假屋里,的确是住著一位小姐,可不是只……猫,她是我小妹的同学,借住约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