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巧怜掏出包包里的成绩单,偶尔有些顾主会要求看看她的成绩,所以应征时她通常会随身携带。
老人挑着眉看完成绩,把资料扔给中年男子,跟着传阅下去,每个人看到成绩都忍不住地挑高眉宇,不敢置信地盯着看似平凡的她。
“只做行政助理会不会太委屈你了?”老人忍不住地出声,对于每科都得高分的她,不由得露出赞赏的眼神。
“贵公司其他职位要求的条件太高,我似乎只适合做行政助理。”她并不贪取不属于她的一切。“如果我给你更好的工作机会呢?”老人挑着眉,很欣赏她不卑不亢、不强求的心态。
“呀!”霍巧怜不解地望着老人。难道又碰上传销或是行销工作的陷阱吗?“我想我必须要说清楚一件事情。”
“请说!”老人感到有趣地等着。
“我只是个升斗小民,只是想赚钱养活自己,并不想做任何传销工作,如果你们公司做的是那种事业,我想我很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对不起,打扰了。”
霍巧怜起身欲告退,五个人神色均显怪异地互望着。
“慢着!”妇人开口追问:“你认为我们鸿天是那种传销公司吗?”
“可是传销公司都是用这种手段,告诉求职的人有更好的机会呀!”霍巧怜清澈的眸子说明她曾经被骗的经验,况且不止一次,虽没有金钱上的损失,却浪费不少宝贵时间。
“鸿天──”
“我们不是做传销。”胖胖中年绅士温和地插嘴。
“是吗?那是我会错意了吗?”霍巧怜眸间仍闪动着“小心为上”的光芒。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当特别助理?”老人瞅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天真纯洁的她让人忍不住想呵护、想纳入怀中保护。
“啊!”惊讶浮上眼儿。
“谁的特别助理呀?”不曾说过话的俊俏男子忍不住问道,明明含着笑意的脸庞却饱含危险的光泽,深恐被人陷害。
“你说呢?”老人另有玄机般地回视男子。
“你觉得呢?”胖胖中年绅士问着霍巧怜。
“你们公司……是不是要倒了?”霍巧怜想起踏进鸿天起不对劲的一切,警戒的盯着眼前的五个人。
“啊?!”五双眼睛被吓得差点掉出眼珠子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得那么直接。”霍巧怜慌乱地作出解释,明知他们这种人的脸皮都薄,死都要面子到底,怎可吐出残酷实情?
男子含笑地将眸光移向她,“没关系,说得直接才好。来,慢慢说,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觉得鸿天快倒了?”
八只灼灼发亮的眼睛又同时瞅着她,不解她打哪儿来的不实消息?鸿天年年的获利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怎么会……
是哪个浑球出去乱传,非逮回来扁几顿不可。
“今天踏进你们公司,发现人很少……”霍巧怜举证,头儿低垂。
“啊?!”今天台风来袭,政府发布不用上班上课,人少是正常的。
“电灯也没有全开……”声音愈来愈小。
“啊?!”台风天,有电就很不错咧!
“职员人数很少……”
“啊?!”没有来上班呀!敝谁?去怪天气啊!
“况且刚才薛副理也说,这样人就算蛮多的。所以我想……贵公司可能经营不善……”霍巧怜边说边觉得不对劲,怎么他们的脸全笑得快抽筋了,似乎拼命地克制才没有狂笑出声。
被点到名的薛副理跳起来。“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平常人蛮多的,不是指今天啦!”其他的四人由于禁不住,终于放声大笑。
有差吗?霍巧怜狐疑地盯着他们。
“小女孩,我决定聘请你啦!明天到公司来报到。”老人忍着笑意,笑咳两声。
有多少年没有如此开怀地大笑过了?商场的汲汲营营、虚情假意,早就让他失去那项能力。
“呀!你们公司不是要倒闭了吗?怎么还要请我?”霍巧怜指着自己的鼻头,惊讶地追问,不想受骗的表情活灵活现。
“怕领不到薪水吗?”老人眸中的笑意取代严肃。
“嗯。”没钱等于没饭吃呀!她可没有本钱做赔本生意。
“周休两日,朝九晚五,中午十二点休息到一点半。薪水……一个月给你五千好了。”老人说完后指着薛副理命令道:“先开一张支票支付她半年的薪水。”
怎么会这样?一个月五千?薪水高得让她不自觉半张开嘴,失神的瞅着老爷爷……
“事实上,我们真正需要请的是特别助理,而今天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一个人来应征,除了录用你之外,我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老人笑着解释,喜欢瞧她眸中不带阴谋、虚伪、做作的光彩。她清纯可人得让人想疼爱呀!
“可是……我记得初试的时候有很多人的……”霍巧怜感到不可思议,初试当天那群高贵美丽的女人呢?怎么可能只有自己?
“她们今天都缺席!”
“呃?”霍巧怜又不自觉地睁大眼、张大嘴。
“事实上,我们很意外你会来。”
俊俏男子豪爽地在支票上签名盖章,大步走向霍巧怜,将支票放入她的手中。
她怔忡地看着支票,再抬起头来望着他们,这一切是真的吗?不可以欺骗人。
“我……我只有职高毕业,还没有念完大学,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舍地想把支票放回男子的手,她的身价没有那么高,认分点比较实在。
男子却轻笑拒绝回收。“顶着台风天来此,勇气可嘉。”
“呃?”台风?
“是呀!勇气可嘉、精神可嘉,想当年我们都没有这分冲劲,小女孩年纪轻轻,有长进!”胖胖中老绅士夸奖着。
霍巧怜旋即明白她做了什么傻事,不禁掩着脸羞愧得直想埋进地底下,“不是那样啦!”她挫败地低声坦白。
众人狐疑地凝视她的脸。
“我……对不起,你们误会了。”霍巧怜连忙点头道歉,恭敬地把支票放在老人的前方。“我家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所以……对不起,我不知道台风来了,所以我……才会来,根本不是你们口中说的什么勇气可嘉、精神可嘉。”
“不知道?”老人皱起眉头。
“没有收音机?”薛副理和俊俏男人纳闷地挑起眉毛。
“没有电视?”胖胖中年绅士抚着洁净的下巴,难以置信地扯动两下脸颊。
“那你家到底有什么?”妇人忍不住追问,她有这么穷吗?
“我家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大概十五平米左右,小小的浴室、简单的厨具、一张单人床、课本书籍及一些衣物,此外什么都没有。”她垂首,因自己窘态毕露感到不好意思。
他们的主题不是该摆在她为何前来吗?问她家有什么东西干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有兴趣上她家观光的,连小偷都懒得探头。
“十五平米?包括浴室?小厨房?”
熬人显然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她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每个人单单房间就超过六十平米以上,浴室起码都有十五平米。
“其实还算蛮舒服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来得舒服。
“你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老人挑起眉不解地问。
“以前大概一个月赚一千五,要付学费、书籍费、房租、吃饭钱、车钱,所剩也就不多了。没有存到什么钱,温饱而已。”工作七年,银行的存款数字只有数千元,说出去都怕惹人笑话。
老人站起来凝视着她娇小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上的重担和强烈的骨气,动容地把桌上的支票塞回她的小手。“拿去,说了录用你,就是录用你。这笔钱就当作是三个月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