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前来只是想为舍妹问一句,五皇子究竟心属何人?”
“我的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
“也不属于芙云吗?”
他心中一痛,只想用残忍的话掩饰自己的伤,“屈屈一名烟花女子,本皇子怎会看在眼里?”
“既是如此,草民无话可说。告辞。”苏盟随即转身离去,李维孝亦未加以阻挠。
良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他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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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柔双手合十,静静的跪在佛像前,脸上全然是平静和安详的神情。
今日,是她落发为尼的时刻。
四天前她到鬼门关走了一回,幸亏李梦谨赠药才得以重返阳间;可是保命仙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她的病情虽然暂时稳住,却也撑不了太久,她只想用余生来祈求爹娘长寿,兄长早结姻缘,就心满意足了。
时辰已到,住持端著落发用具走到她身旁,她合上眼,等待落发的那一刹那,却蓦然听见一声狂吼——
“谁都不准给我动手!”
是他!苏语柔睁开双眼,转头望向狂奔而来的李维孝。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她原已归于平静的心湖再度泛起一阵涟漪。
“是你,当真是你!”他激动的拥著她,丝毫不顾此刻两人身处佛门净地中。
在苏盟离去之后发出叹息的正是李梦谨。她沉默了半天,突然说出芙云已经于四天前归阴,这句话使得他的面具顿时崩解,他嘶吼著不愿相信芙云已经过世,整个人几近疯狂。
李梦谨待他稍稍冷静后,才说出真相,包括她以保命神丹救活苏语柔,而三皇子妃又发现苏语柔就是芙云。
李维孝惊喜之余本想立刻奔至苏府,却又被李梦谨提醒今日乃是苏语柔落发之时,于是马上飞奔前来阻止。他好不容易获知一切,好不容易明白她心中没有别人,怎能就这样让她落发?
短暂的情绪波动过后,苏语柔口气淡漠的要求:“放开我。”
在离开他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侵入她的思想,本以为知晓他的风流韵事后,就可以紧守自己的心房不让他进驻半分,没想到她心中还是充满了他的身影,赶也赶不走。
李维孝在她耳畔低语:“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她不说话,眼泪却忍不住滴了下来。十多天的分离,原本心疼他不眠不休的寻找,也为他的痴狂深深感动,可是没有想到他后来竟又故态复萌。这样的郎君,要她怎么敢与之相守呢?
他拭去她晶莹的泪水,温柔的又说了一次:“原谅我。”
“我们已经过去了。”才这么几天的分离,他的感情就改变了,这种行为让她彻底寒心。
“不!你听我说——”
她十分坚决的截断了他的话,“民女奉旨落发为尼,请五皇子不要强求,以免触怒皇上。”
“你拿圣旨压我?”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想误了时辰,违抗圣旨。”
“你当真想出家?”
“圣旨难违。”
“难道你真这么想逃开我,甚至不惜出家为尼?”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坚持要出家,方才的泪水难道不是因见到他才喜极而泣吗?
苏语柔低下头轻声道:“是,民女不惜出家为尼,就是不愿再见到五皇子。”
“看著我的眼睛大声的再说一遍!”
她迎视著他含情脉脉的双眸,坚持自己的立场,“民女不惜出家为尼,就是不愿再见到五皇子。”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纵使我对你情深似海,你也不愿回头吗?”
“五皇子身分尊贵,不是民女可以匹配的。”
“若我执意要你呢?”
“民女有圣旨护身。”
他充满威胁性的逼向她,“你认为圣旨挡得住我吗?难道你忘了那道圣旨还是我求来的?芙云——不,我应该称你为苏语柔,苏语柔,你当真认为我会轻易放你干休吗?”
他威胁的话语令她脸色苍白,“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你跟我之间的事清还未说清楚,你休想逃入空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横竖你都得跟我走,差别只在于你是要逼我违抗圣旨强行带你离开,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随我走,由我设法解决圣旨的事。我希望你用那颗聪明的脑袋想一想,若是你不心甘情愿的随我离去,有谁会因为抗旨一事倒大楣。”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他天差地远的转变,她不由得有些心寒。
“想想你家中年老的爹娘和冲动的兄长。”听见这句话,她的脸庞霎时更加惨白,他冷酷无情的接著道:“想要我公开抗旨吗?”
她又气又惧,“你真的如此胆大妄为吗?”
他冷冷一笑,“只要说出你的答案,跟我走或是我带你走?”
眼前的他对她而言是陌生的,看来她是真的激怒了他。就算她多不想理会他,也不能因自己的问题为家族招来祸害。
她淡淡的道:“我跟你走。”
李维孝闻言立刻搂著她迈步往外走,却在门口被领著圣旨前来的侍卫和公公拦住。公公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这桩事不容易解决,连忙打哈哈道:“五皇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下堂妻落发为尼呀?”
鲍公的一句下堂妻使得苏语柔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而李维孝则是恨不得把这个不识相的公公一脚踹飞,他好不容易才使怀中的佳人忘了恩恩怨怨,却被这个混蛋一句话弄得前功尽弃!
他冷著脸道:“滚开!”
鲍公见到五皇子一副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模样,差点吓得当场气绝身亡;不过他还是撑了下来,因为他必须要完成圣旨,不然没被五皇子的眼光杀死,也会被皇上给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五皇子该明白小的今天是奉圣旨前来——”
“我知道你是奉那个混蛋命令来的,再不滚开小心我要你马上人头落地!”李维孝一想起那道差点破坏他一生幸福的圣旨,就气得直想杀人。眼前的公公越看越不顺眼,他一点都不介意先宰了他消火。
“可是……五皇子你抱的那位姑娘,应该要马上落发为尼……”公公很为难的提醒他。唉,再怎么说五皇子也不该那样亲密的搂著一个即将皈依佛门的姑娘,更何况……明明是五皇子自己要她长伴青灯,怎么这会儿又来舍不得佳人呢?真是为难他们这些奉旨办事的喔!
李维孝冷哼一声,“今天一定要有人落发,是不是?”
“对!对!”公公连声应道。
“来人呀!就把这个公公的头发给我削下来带回去覆旨!”
鲍公听见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吓得站都站不稳,他究竟是招谁惹谁呀?尽忠职守有什么不对吗?
李维孝口谕一出,随即搂著苏语柔跃上白马绝尘而去。
没有一个侍卫敢出声,更遑论是追过去——他们可不想落得跟公公同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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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柔原本想替那个尽忠职守的公公说句公道话,可是见到他阴沉的脸色,她就不敢仗义执言。
一路上,两人始终保持沉默,由于她前几天才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身子骨尚虚,没有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去。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竹轩的床上,而他坐在床畔面无表情的瞪著她。望著他,她百感交集,一时无言以对。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解决事情,你欠我一个解释。”他的声音依然冷冷的。既然以往再多的柔情都无法令她真心以待,那么他就不该再表现出任何的情感。纵使他对她依然情深似海,甚至见她在马上昏睡时,都会吓得心跳差点停止,以为她已经离他而去,他也不会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