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宝知道青衣着书的时候最恼别人打扰他,对他不客气的语气也不觉得过分。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管青衣要不要听,继续说道:“青衣,我们离开这里吧。”
“怎么?对慕容家的秘密不感兴趣了。”青衣随口敷衍道。
“青人——”林天宝不甘受冷落地叫了一声,她双眼直直地看着房梁说道:“我只剩下两成功力了。”
“什么?!’”
青衣的注意力终于从几案上的书本上转向她,“你发生什么事了?快把手给我看看。”
林天宝躺着就把手伸了上去,青衣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坐起来。林天宝颓丧地半睁着眼,半个身子都软瘫在几案上。
青衣按住林天宝的腕脉,皱着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林天宝看着他。逞强地说道:“你切出什么症状没有?什么都可以给我说,我承受得住。”
“就是什么都没有切出我才摇头啊。你只是肾脏之气正旺,心肺之气衰弱,一般人要到了仲冬之月都会有这种症状,只要多吃苦味,少吃咸味的食物补理肺胃就可以了。如果你真的只剩下两层功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你要好好护养身体,省得因为气血的运行变化,而染上疾病。”
“……我要你给我做饭,我要你帮我调理身体!”
林天宝突然抬起头大喊起来,把青衣吓了一跳。过后,她又软趴趴地瘫回几案上,神情沮丧之极。
青衣细细地看了看林天宝青白的脸色,小心问道:“宝宝,你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啊。”
“不是‘好像’,是‘就是’!”林天宝双手抱头哀叫着:“我根本就不敢出门了,感到好可怕!”
“那个……失去武功真的很可怕吗?”
林天宝从手臂中露出一只眼睛看向青衣:“……如果你看到熟悉的病症,却突然不会开药方了,你会不会感到很恐慌?”
青衣果真仔细地想了想,许久才点头说道:“的确够可怕的。那你要怎么办,再背一次医书吗?”
林天宝“唉”了一声:“那倒不用,莫飞纱说我剩下的功力还能再回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头枕在手臂上,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咯咯”作响的树枝和远处反着太阳光亮的琉璃瓦,情绪低落地说道:“青衣,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
看到林天宝心情不好,青衣也没有心情看书了,他随手把有着雪白书页的书放到枕边,背靠在床头上,然后道:“宝宝,你做了什么蠢事,说出来听听。”
“……”林大宝晃着身子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嗯……青衣,这个事情就是……嗯……我……他……总之是两个人,他们不久前才说了喜欢,结果还不到一会儿,他们才知道他们彼此喜欢上对方是因为中了春……中了药的缘故,他们以为喜欢的感情竟然都是假的!”林天宝重重地敲了敲几案,“真是太可恶了,都是莫飞纱那个混蛋,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喘了两口气,林天宝继续说道:“不但感情是假的,女方又发现她竟然因为男方的缘故折损了八层功力,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女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这么倒霉!当时女方的脑子一团混乱,结果听到男方说‘消散的功力难道比喜欢的感情更为重要’就没有反驳,其实本来就是这样,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是虚假的了,有什么重要的呢!青衣,你说那个女方做的对不对?”
青衣歪头想了想:“嗯,你说对就对吧。”
“对吗?”林天空直起身子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了想,而后垂下头不由自主地模了模左胸轻声道:“如果我没有做错的话,为什么看到他的表情心就会一阵抽痛,我感到后悔,要是当时回答说‘不是’就好了……”
“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青衣!”林天宝瞪着他,“你就算不安慰我,也不要朝我头上泼冷水好不好!”
就在青衣噤若寒蝉之时,林天宝的脸色猛然一变,用力捂往肚子。
青衣见她脸色变得青白,也顾不得保持沉默了,他连忙扶住林天宝的肩急声问道:“宝宝,你又怎么了?”
林天宝悲哀地看了青衣一眼,颤抖着声音说:“为什么人无论在什么心情之下,都会感到肚子饿呢?”
沐浴在阳光之下,林天宝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用力地深呼吸,院中的白菊散发出幽幽淡雅的香味,她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
雁袭来的房间比较古朴,是三面两层的木楼围成一个大大的四方院子,院内是石板地,院中围了一个长方形的砖石台子,里面种了一些月桂、粉桃、腊梅之类的花树,在台子上是盆栽的白菊。
青衣住在南面的厢房,对面据说是谢家小姐谢清影的哥哥谢映日的住处,林天宝也不过来了两天,还没有见过谢家兄妹长什么样子。
她伸了伸头朝对面紧闭的门扉看了看,并没有期待要看到什么人,谁知只听“吱——”的一声,双肩雕花木门被人拉开,一抹绿影轻巧地跨出门外,林大宝瞪大双眼看着重新把门扉扣紧的绿衣女子,女子转过身,没有料到会看到一双纯澈的双眼而怔了一怔。
“你是对面住的青衣吗?”
绿衣女子首先对林天宝打了声招呼,她的嗓子清脆好听,虽然稍有些胖,但还是不损她甜美的长相。
“哦,不是,我是找青衣去吃饭的。”林天宝也笑着说,青衣正在楼上梳洗,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她见绿衣女子提了一大包东西,便好心地说道:“我帮你拿吧,看你娇娇弱弱的,别累着你喽。”
绿衣女子连忙护住大大的包裹道:“不用不用,这些都是女孩儿家的琐碎东西,男子还是不要碰的好。”
“不要客气啦,我不会在意的。”
“不用,真的不用……”你不在意我在意啊!
两人互相拽着包裹的两边争来争去,结果力量太大的缘故,包裹的活结被挣开,里面月白缎面的内衣、肚兜咕噜噜滚了一地。
绿衣女子恼怒地瞪个林天宝一眼,弯子去拾衣服,林天宝也满怀歉意地蹲下,抓住女子的手臂道:“我来帮你拾吧。”
绿衣女子一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低叫了一声,由于声音太过狠厉,林天宝吓得立刻放开手,并举起双手表示再也不碰她。
绿衣女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不好意思地朝林天宝笑了笑道:“对……对不起,因……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罢才那种反应更倾向于痛觉的反应吧,林天宝心中存疑,却不露声色地继续微笑。
等把所有的东西拾起来,绿衣女子再次打成一个大包裹抱在胸前,林天宝不好意思再和她争,正巧这时青衣走出来,林天宝指了指走在阳光下,其实更适合与月光共浴的清雅青年,嘿嘿笑道:“青衣已经来了,我们要不要一起走。”
绿衣女子勉强地笑了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回去了。”
“哦。”林天宝无奈只得移开身子,让绿衣女子过去。
“阁表哥——”
似曾相识的叫声像响雷一般在林天宝耳边炸开,她面色骤变,飞快地转身,看向院门。
似乎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巧遇,抱着大包裹害羞的绿衣女子,不安地低着头向比她高一头的青年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