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衣一双大眼直直地盯住慕容楼,他抱拳沉声道:“慕容,你真不够兄弟,成婚也不想着请我来观礼,要不我怎么祝贺你和你妻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呢。”这番话疑是咬牙所说,因为最后的词句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慕容楼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只是僵硬地笑着说了声谢谢,便转过头看向大哥身边一手牵马一手牵驴的身材高挑面日俊雅的“男子”道:“大哥,这个人是……”
慕容阁斜眼看了林天宝一眼,慢吞吞地说:“这个人你不用管她,她是我才收的贴身小厮。”
慕容本家正大厅上书匾额“贤古厅”,正厅为三进,每进三间。头进与二进之间的天井院内是回廊包厢,第三进为两层堂楼。正厅全部为紫檀木所建,内部建筑精美奢华,平时并不开门,只在过大年、家主传承和接待贵重宾客的时候才会让人一睹真颜。正厅西南角是明义楼,两层三间,内有慕容家的全部藏书。正厅北面是镇邪楼,两层五间,内置金石玉器,并非慕容家藏宝阁,只是供人欣赏把玩之处。楼后的最上春居,四面环水,惟九曲石桥相连,是慕容阁家人的居处。最上春居北面的九间厅,是慕容家迎客会友之处。厅后绵延数里的房间,是食客和前来拜访的客人的住所。西水面上有一大岛叫离离岛,只有暗桥连通,是慕容家主慕容阁的居处。岛后还有小岛,戒备森严,连慕容阁也需持家主牌才可进入。
青衣、萧锦衣同慕容阁一同前来,自然和普通客人不同,慕容楼交待管家,让他在最上春居腾出几间房来给他们居住。
慕容阁原本应是住在离离岛的,却因现在是胞弟成婚的非常时期,自然需要他帮忙做更多的事。虽然每日菜肉的采办,客人根据亲疏尊卑的入住问题,成婚所要置办的琐碎细节的东西等等,这些都是别人做好了才呈给他看,但像诸如此类的小事,即使是快速翻看也要用一个时辰左右。而且从他走后就压下不少只有家主的批示才能生效的事也堆了好多。为省得管事几处乱跑,他也住进了最上春居,作为他才收的小厮——小宝儿,自然也和他住到了一起。
林天宝很快便融入了慕容家的仆人群中,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情报。仆人们都有着爱八卦主人是非的天性,慕容家的仆人也不例外,他们闲时也会凑到一起嘀咕主人的好处和不是,但是问的问题稍深一点儿,他们就会警觉地住口不语了。因此她得到的只是慕容家一些基本的资料,不过她感觉也挺满足了。
原本她还气恼自己的身份降低成了奴仆,但现在却对新身份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最上春居为慕容阁家人的住处,就林天宝打探所得,慕容阁的父母相携游历名山大川,二子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他们还没有动静要回来,估计是赶不及二儿子的婚礼了,因此他们所住的主院鹤鸣轩一直空着。
慕容楼所住的地方为夜听风雨楼,因为成婚的关系已经大肆整修过了,院门处还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上面写着犬大的“喜”字,踏进院内,也是一溜的小红灯笼高高地挂在树梢廊檐上,白日里还看不出来,到了晚上便灯火通明,一派喜庆之极。
慕容阁还有个最小的胞妹叫慕容雪,小时因体弱多病的关系养在深闺,后来经过名医精心调理,病好了后便搬进了撷雪楼。
此外还有一位慕容老夫人住在最上春居的最偏僻的舍莲居里,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名震关内的侠女,如今却只是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的老太太而已。
青衣、萧锦衣及连文、连武住在雁袭来轩,就在夜听风雨楼的西南方,中间以梅林相隔,其实离得不远。到是慕容阁以前住的淡日蒸香阁和夜听风雨楼、撷雪楼、雁来袭轩离得有一段距离。
最上春居除了住有慕容阁、林天宝、萧锦衣、连文、连武、青衣、慕容楼、慕容雪、慕容老夫人九人外,还住了一位娇客在夜听风雨楼后面的风栖兮楼里,没错,就是慕容楼将要迎娶的新娘子——江南无影刀谢家的小女儿,慕容楼青梅竹马的小表妹谢清影。此外还有和青衣他们住在一起的谢清影的哥哥谢映日共十一人。其他贴身的奴仆婢女便不必说了,林天宝一时没有记得那么多。
林天宝把毛笔放下,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印,看到自己才住进淡日蒸香阁不到半天便打所到这么多的信息而感到非常满意。没想到慕容阁在家里的地位也这么高,和她在会里经常被其他副会长唾弃的境遇真是天壤之别,连带着别人对她这个小厮都毕恭毕敬,只要说了为了更好地伺候好慕容家主,想弄清楚现在最上春居各个建筑分布的情况,那些婢仆无一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耳尖地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林天宝连忙把写满字的纸折好放到怀里,这时门扉轻扣,是年轻少女清脆的声音:“‘宝哥儿’,家主请你到厅堂去一趟,说让你快些,去晚了要罚的。”
“知道啦知道啦。”林天宝顾不得洗刷毛笔,便随手扯了一卷青竹笔帘包住笔身,随便插在了笔筒里,墨砚也是随随便便地一盖,弄了一手一身的墨汁都没有发觉。
打开门扉,她冲着门外的少女讨好地一笑,“娇歌妹子,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叫我,真是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少女娇歌抿唇而笑,“到是你以后在家主身边了,可要好好照应我们这些小丫环呢。”
林天宝随她走出内院,嘻嘻地笑着道:“我可是新来的什么都不会的,你们照应照应我才是真的。”
娇歌笑着看了她一眼,“那怎么敢当,其实你的模样和年龄并不像做小厮的人呢。”
颊边几缕发丝滑落,林天宝感觉到痒地抓了抓脸颊,而后把头发顺到耳后无奈地道:“没有办法,谁让我和慕容阁打赌输掉了,愿赌服输,只能当他的贴身小厮了。”
娇歌笑容依旧,心中却是暗暗地吃惊,这个新来的小厮竟然可以直呼家主的名讳;不知道打赌之前和家主是什么关系,当下也不敢小瞧于她。
“前面就是堂厅了……”娇歌招呼林天宝上前,扭头看到她的脸时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当时就把她笑得莫名其妙。
“怎、怎么了?”林天宝连忙用手模了模脸,并用力蹭了蹭,是她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要不她为什么盯着自己的脸边看边笑。
“‘宝哥儿’哎,不要再蹭了,越蹭越脏耶。”娇歌忍住笑从怀里拿出绢帕,踮着脚擦林天宝脸上的几道黑手印,离得近了,才发现林天宝脸上的皮肤很细腻,竟比她这个女孩子的皮肤还好。似是不太习惯别人靠得太近,林天宝的身子僵僵直直的,还有向后退的样子。大概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温柔地对待,她的脸慢慢地浮现出一层红晕,看起来极为可爱。
娇歌一瞬间竟然看呆了,帕子也有越擦越慢的趋势。
“我道你为何这么久还不来呢,原来竟陷到温柔乡里了!”
前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娇歌身子一震,忙抓住帕子转过身,“家、家主,‘宝哥儿’脸上有墨汁印,娇、娇歌才给‘他’擦拭的,并不是有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