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脑子吗?”阿寿又叫道:“我们福寿如意富贵吉祥全部出动,怎还会让他动老大一根寒毛,他若真的逃走还有活命的机会呢。
阿如狠瞪了阿寿一眼:“没脑子的是你,他刚才根本就没使出全力与我们缠斗。今日我们在下风处,他竟还没使出毒来,你们不觉奇怪吗?”
莫飞纱脸上突然浮现的疯狂表情令他很在意,老大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任何猜想都是多余,我们第二个任务就是快速和富贵吉祥会合,保护老大。”阿福依旧移身先行,寿如意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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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响起的凄悲叫声,尤如失侣凤鸣,惊起林间数只飞鸟,唱和般的凄然叫着,“哗啦啦”的展翅高飞,遮住一弯寒月,引得在曲折山径间抬轿行走的四位女子仰颈而望。
“怎么了。”
“看来毒尊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在轿前的两人显然是白日里曾取笑过少夫人的两名新婢,但此时已无那时的轻浮姿态,取而代之的是冷静镇定。
“应该不要紧罢,阿富,为了防止他追上来,我们特意选择鸣凤庄北部多山多林的离园作为退路呢。”觉得小路变窄,阿贵忙把轿杆换了个肩扛。山庄北部的山峦区地形极为复杂,林木苍郁,峡谷幽深,曲远处看去,更是莽莽林海,够莫飞纱一阵好找呢。
正在林间急驰,突听到头顶一直有飞禽盘旋的声音,阿富感觉不要地抬头上望,在高高天上紧跟着她们飞翔的黑影冲俯下来,在皎洁月光下看得分明竟是经常呆在毒尊身边的巨大金鹰。
“怎么可能!”阿富不由气极败坏地道:“鸟类怎么可能在晚上还能看清我们的影踪。”
“也许老大身上有可让它追踪的香味。”轿后的阿吉猜测。
“阿吉,鼻子灵的应该是狗吧。”阿祥嘟囔道:“邪派的人养邪门的鸟,看样子我们得快跑才行。”阿富刚想说好,但随即悠然叹道:“来不及了啊。”话音未落便听身后林子沙沙作响。“停轿摆阵。”阿富低喝,四人一齐举轿轻放在草地上,而后从轿杆中抽出四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来,围在软轿前摆出剑阵。
而此时从林中急掠出一人,见严整以待的四人后忙又骤然停住身形。因林间阴影泻染而在月下看来是褚灰色的红色衣袍狂飞而起,仿若鸟羽,无风自扬的长发和藏在黑暗中的上半身,让人看不清来者脸上的表情。
“把非花还给我。”喑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充满威胁意味的坚决。
“还你,你有资格吗?”阿富一挽剑花,提高警觉防止毒尊突袭:“是你把老大抢走,又喂药令她变得痴傻,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人,我们怎么会给你,让你又折磨她!”
“折磨?”莫飞纱低语,折磨?他那样宠着她,护着她是折磨?不过是夺取她的记忆而已,不过是让她忘记所有而已,不过让她只记得他而已,即使不对又如何,即使残酷又如何。“即使是折磨又如何。”
“所以我们才要救走老大!”
眼神空洞地看向阿富,莫飞纱喃喃道:“你们救了她,可是谁来救我!”最后几个字凄厉又大声,吓得阿祥抽气后退,后腰撞上轿杆,剑势斜了一斜。
骤然冲进剑阵中,莫飞纱伸手便向最弱的阿祥抓去,思绪却飘飘荡荡,无处着落。“把非花还我,你们为什么总是逼迫我,夺去我在乎的人,夺去我需要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找个人在身边陪我啊!”
剑刃割破莫飞纱的衣服和肌肤,带倒刺的箭更深入肌肉中,鲜血由伤口流出映红衣服,而他似乎没感觉的在剑阵中只对阿祥出手,阿祥手忙脚乱越打越怕,幸亏其他三人替她挡招,她才有机会闪避喘息,但毒掌下下秒就会把她拍飞的恐惧感终于让她忍不住哭叫起来:“你只是想找人陪你,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女,你为何非要老大不可,只要你愿意,找十个八个陪也没问题啊。”
“不是非花便不行,我只要她陪我!”
“你只是想找个不会伤害人的木偶女圭女圭陪你吧,现在的老大痴痴傻傻的又怎么会是老大!”一定有什么一瞬间失去了。
莫飞纱就在剑影中突停,四柄剑竟随着剑势刺进他的双臂双腿,而一招得手的富贵吉祥反而吓得抽剑后退,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
“是这样吗?”莫飞纱痴痴低喃:“因为现在的花非花不是花非花,所以她无论无何对我笑,我也不会感到快乐,而我无论怎样对她温柔,也只会感到空虚吗?”
“原、原来毒尊是个疯子来着。”
-阿富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个人慢慢后移,猛得抬起软轿,飞也似的逃向密林深处。
怔怔憧憧的,莫飞纱的眼投向花非花消失的地方。
花非花眯着眼笑着看似娴雅实则狡猾的笑容。
一本正经说着谎言的温和表情,
为了别人侮辱他而生气嗔怒的脸,
啊现着淡淡后悔的冷凝神色,
因为他说了“我想染指你”而受的极度惊吓,
说着“你想染指我”的无奈害羞,
及“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的认真决断………
鲜明的,烙刻在记忆中的……她的一切……
“她……只会对小莫那样而已……”心应该没有感觉了,但说出来为何仍会感觉到刀绞般的痛。“对她来说我是不该存在的……但是,但是……”他向富贵吉祥离去地方向急奔凄切叫道:“非花!”鲜血渲染上红衣,只把衣服染得更暗而已。失血过多的他脑中一阵昏眩,但仍然无法停步地踉跄追去:“非花!”
树枝拽住衣襟,他割破衣襟,枝叶缠住发丝,他切断头发。
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为什么非要小莫不可?
“为什么是我就不可以?”见着富贵吉祥的身影,他更加快脚步狂然叫道:“把非花给我,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我依旧会珍视她、保护她、爱她啊!!!”
走在轿后的阿吉忍不住回头看;莫飞纱散发飘扬,血衣狂张,面容狰狞似鬼,当下吓得脚软,更未注意阿富的警告,被路边突兀出现的大石绊了一绊,因四人正是极速飞驰,平衡的软轿因一人错步而斜了一斜!后来更刹不住势地摔在山路边,软轿在地上跳弹了两下朝路旁斜坡方向滚去,幸在半途被参天古柏挡住去势。
盎贵吉祥当即惊叫上声,也顾不得自己摔痛地由山路向下跑过去,而有人却比她们更快,如鸟一般飞掠过去,扑到软轿旁,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里面拖出被棉被包裹住的花非花。
“非花。”莫飞纱把花非花曰中的布帛拿掉,拍了拍她苍白的脸,声音压抑轻暗:“你、有没有事?”
失而复得的狂喜,毫无防备的专注,竟让富贵吉祥四人着魔似的呆站着,无法移动分毫。
“退下。”
冷静的声音曲上而下传来,富贵吉祥四人心中一冷,但最终低叹着散向一旁。箭风引起急啸,直直刺向莫飞纱后脑。
等莫飞纱盈满的狂喜警觉到危险来袭时已闪避不及,他只来得及闭上眼把花非花拥人怀中,怕她见到自己被箭刺穿,恐怖丑陋的样子。
箭尖刺进发中,
然后,
停止。
从他腋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紧紧地握住箭尾。
沙沙轻响的树林,寒冷的秋风,偶尔响起的马鸣,摩擦着翅膀的秋虫,月光静静流泻而下,全然不管沧海桑田,月缺月圆。而周身裹洒着银光相拥的两人却像远古便存在着,还要一直存在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