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房门的空屋,稀少的行人,墙角堆满凌乱的土灰木屑,阴暗的天空使这座大型商场包显阴森。
“这个商城应该还连接了东西方向的小巷子啊,周围都是住宅区,由这里面走的话应该更近吧。”
秦情的家并不住在这附近,没从商城内走过几口,所以才对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觉得奇怪。
“白天人是挺多的,但到了下午六点以后,几乎就没人从这里经过了。”阿辉解释着。
“修建这样的大型商场,因为连接的通路很多,所以不好管理。而且因为是仿古建筑,有许多拐弯曲折,房后有房,廊内有廊的,出现很多死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到晚上,这里就成为小帮派的聚集地,和一些流浪汉的栖身场所,像二楼。”阿辉指了指头顶说,“我这样的大男人都没敢上去过。”
“听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秦情小心地向后看了看,缩了缩颈说:“我、我记得这里好像发生过命案吧!地方台那一阶段天天放破案经过。”
萧阳和阿辉对视一眼,阿辉点点头说:“没错,是三人连手作的案。俗称‘打闷棍’。工程大致完工时,这里还未通电,因为是半封闭式,一到晚上,不是露天的道路……就是二楼连结左右楼台的长亭回廊下啦,全是一片漆黑,作案人员便躲在暗处,等行人骑车或步行过来时,用木棍狠敲他们的后脑勺,然后抢劫财物。其实钱倒没抢到多少,却害得两人死亡,一人重伤,一人成植物人。”
“这么说,现在的这些强力照明灯也是在那以后安装的吧。”
“嗯,公安局里的人晚上没事就会到这里转转,小帮小派也安静了一阵子,不过最近又有复苏之势。”
“秦情,你应该还有其他事吧。”萧阳突然回过头问道。
“呃,没、没有。”
秦情这才记得今晚好像有一堂重要的乐理课,不过回去后再向老师说对不起吧。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也不知坐公车似的,由东到西的跑了大半个城市,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
少女和阿辉又对视一眼,不舒服感从红发少年的心底升起,突兀地问:“你和他很熟吗?”
“呃?噢,你说我们啊,并不是太熟。”
少女拍了拍高个子男生的后背笑着介绍:“因为有些事请阿辉帮助,他是电子工程系的大学生,很聪明。”
“那为什么还要请我帮忙。”
“嗯?因为每个人的优点不一样嘛。”
少女愁眉苦脸地搔着滑顺的黑发说:“对电脑什么的,我一直都不太懂,只会上网聊聊天,其实我宁愿拿笔写信也不想碰那东西,但是又不行,因为老大经常会在网上下指令,不碰的话不知道老大最近的消息,真羡慕那些玩电脑玩得不费吹灰之力的人。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现在连电脑也来接一脚……”
“迅雷,信号就停在这旁边。”
初冬的黄昏,因为阴天的关系,黑暗已慢慢渗透下来,晕黄的灯光照映着阿辉手中比手机大一些的黑色盒子,上面诡异地闪着鲜亮的红点。
红衣少年搭着少女的细肩,伸颈看去,好奇地问:“喂,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追踪器。”
“咦?”
“田伟和严兴逃走,小虫去追他们,为方便联络,他带上由阿辉改造的手表,它可以隔三秒钟就发出一次信号,而阿辉拿的就是可接受那种信号的机器。你需不需要让阿辉给你改一个?你看,我的呼机也让阿辉改过哦,不过和小虫拿的频率不一样。因为并不和呼机共用电池,所以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把信号关掉。”
少女从裙兜里掏出呼机,在秦情面前得意洋洋地献宝。
“喂,普通的学生用不着这种东西吧。”
秦情接过呼机,翻开背面来看,已拆掉的锁扣板的地方,接上肩方灰色的小盒子,掀开接口处,里面是二极管三极管之类的芯板电线丝,有处圆形的空隙,应是放置小电池的。
正在四处打量四周环境的阿辉,突然仰头向上,专注地看去:“小虫应该在二楼!”
“快找楼梯口!”
话音未落,三人已冲进墨水般晕黑的天色中,寻找上楼的楼梯。
踏上汉白玉石台阶,三人跑上二楼。
灰暗的天上不见星星,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与回廊相连的亭台楼阁如同盘踞在眼前的黑暗怪兽。
“迅雷,西边有一处空房内似有灯光,还有人影晃动的样子。”
穿过回廊到西边观察的阿辉回来报告,而萧阳所察看到的东边与秦情所察看的南边一眼望去全是一团黑暗。
“追踪器到那旁边也突然震动起来……小虫该不会闯进别人的地盘中了吧。”
天明明很冷,阿辉却觉手心全是汗。小虫无论发现什么也都应该呆在安全的地方等他们来的。“本来我应扯住他才对,他才15岁,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向他家里人交待呢。”
“阿辉,冷静些。”甜稚清女敕的声音异常认真:“是西边哪个房间,你领我们过去,如果真的出现重大伤亡事件,我想绝不会还有人留在现场的,所以小虫应该没事。”
“迅、迅雷,别说得那么可怕吧!”阿辉一副快哭出的表情,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要是小虫被……啊、啊,他以死谢罪也不够啊。
※※※
悄悄地接近透出亮光的房子,由雕花木门的细格子处往里望,只见到暗影憧憧的似乎有不少人影,几只手提式的照明灯放在地上,在中间最靠近灯火的是个有着凌乱的半长发,瘦削的长脸型的男子,好像有些面熟的样子。
“究竟是谁呢,怎么猛地一想又记不起来。”萧阳喃喃自语着。
同样凑在格子眼中看的阿辉突然倒抽一口长气,连忙拉住萧阳退后,急切的小声叫着:“快,快走,太危险了……”
拉扯时身体的碰撞,衣帛的摩擦声在静夜中竟异常大声,面前的门板“砰”地被推开,同时传出男人的厉声:“是什么人!”
阿辉惊吓得连退两步,萧阳被他一扯,脚被裙子绊住,刚要倒下时被秦情一把抓住。
“哎呀,好危险。”
“小心点呀。”
门边站着一个虽矮却壮实的男子,他也没想到在门口偷看偷听的是两三个小孩子,随即一瞪眼喝斥道:“不想死的话,快滚走!”
“大叔,不要那么凶嘛。我们走就是啦。”有着孩童似的甜稚声音的少女伸手扶起跌坐在水泥台阶上的阿辉。
“咦?别急着走。”
矮个子男子走出来,卡在萧阳面前,环视一周后,沉着脸问:“门外应该还有一个人的,他不可能让你们接近这房子四周的……”
“你说的是那长胡子的大叔啊,他好像困了耶,在那边睡觉哩。”目光顺着细长的手指指的方向望去,比黑夜更黑的物体蜷成了一团地躺在地上,而萧阳瞬间有了动作。
脚猛地踢向对面男子胯下,在他忍痛蜷身低头时,少女右拳猛击在他太阳穴上,在对方轰然倒地的瞬间,少女教训着:“有怀疑的对象,眼光千万别随便移开,会吃亏的。”
“不过,这次你惊动全屋子的人了啊。”
屋内一阵嘈杂,四扇门猛的全被卸下,从里面走出三、四个壮年男子。灯光透出门外来,屋内还不知有多少人,而倚坐在纸盒上的长脸型男子便可以斜看向这里。
“啊,又是小孩子。”
“小孩子好啊,骨头又脆又响,肌肤又细又女敕,不论哭声和惨叫声都很悦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