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妮想起第一次在公园遇见耿继文和他的狗时,她对耿继文和狗都抱有一份警戒的态度,一直到耿继文以微笑缓和她心中的不安,她才放下心来。
“贝比喜欢小孩,为什么不让你的小女孩跟牠一起玩呢?他们一定会玩得很高兴的。”
当初耿继文这么说时,韩妮还是迟迟不敢让小薇接近贝比。直到耿继文说了一句今人啼笑皆非的话之后,韩妮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让小薇试着接近贝比。
“我不是坏人,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就是耿继文对韩妮所说的话,而且他还很认真地举起三根手指头保证。
其实韩妮从不以外表来决定一个人的身份,但是因为韩玉经常对她耳提面命的警告,这世上有许多心怀不轨的男人,要她特别小心注意。
不过这个男人虽一身的邋遢,但是他的微笑却让韩妮完全解除了戒心,他甚至向韩妮自我介绍,让韩妮对他有一点点的认识。不过除了知道他叫耿继文、住在附近外,其它的事韩妮一点也不清楚。
雹继文虽然不是很幽默、风趣,但是学问、常识倒是相当丰富。
韩妮无法正确看出他的年纪,但是有时她无意间会瞥见他眼睛里隐藏的忧郁神色,但因为他谈话的内容向来不涉及个人或任何知识,所以韩妮也不方便向他询问什么,她仅仅把他看成一个在公园里天南地北聊天的好对象。
雹继文显然真的很喜欢小孩,虽然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弯来逗小孩讲话,但是他对小薇天真稚女敕的儿语却非常感兴趣,并且不厌其烦地回答小薇发出的各式各样问题。由于几天相处下来,让韩妮不再对他有距离感,加上他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所以韩妮也不再禁止小薇接近他跟贝比。
韩妮认为耿继文一定是个凡事皆看透,而且又相当愤世嫉俗的男人,因为在耿继文的谈话之中,隐约可看出他似乎对金钱和利益这两方面感到十分的厌恶。
韩妮将小薇的头发梳好,再用漂亮的饰带紮成两条辫子。当她们准备好前往公园出发时,小薇那对亮晶晶的圆眸早已露出兴奋的光彩。
去公园只要走十分钟就到了,一路上,韩妮必须牵好女儿的手,免得她东跑西跳的到处看,尤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更是得把她牢牢抓紧;而当绿灯一亮,韩妮几乎是被女儿急切地拉着穿越马路。
“贝比!贝比!”小薇迫不及待地大叫,可见她多么期待跟那一只狗见面。贝比横过草地向她们冲过来,就在牠跳过来似乎要把小薇扑倒的那一刹那,牠突然煞车,在地上打滚起来。
“你真可爱!”小薇笑着说,然后拉着韩妮一起蹲下来抚模贝比。
贝比兴奋地滚动着眼珠,小薇停止对牠的搔弄以后,牠才从地上跃起,轻轻地将两只脚靠在小薇的身上,伸出舌头舌忝着她的下巴。
“来,贝比,我们一起来玩家家酒。”小薇提议道,然后跑向沙坑,贝比马上紧跟着她寸步不离,好像牠真的会玩家家酒似的。
雹继文仍旧以那副闲散的模样坐在那张椅子上,并以一种迹近冷漠的态度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一切。
他的两只手臂靠在椅背上,两脚分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个子颇高,虽然手臂的肌肉满结实,但整个人来说,还是嫌削瘦了点。
他似乎需要有个人来照应他的日常生活,因为他对这方面显然不太注重。
有时候韩妮真想叫他把衬衫月兑掉,让她带回去洗一洗、烫-烫。但是她始终没这么说出口,毕竟她跟他还是不太熟悉。
“你好。”韩妮微笑地打招呼。
雹继文微微点点头向她示意。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兮口子?”耿继文总是有透视人心的本能,彷佛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的观察。
韩妮开心地笑出来…“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所以我今天觉得特别开心。”韩妮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仍跟耿继文保持适当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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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韩妮以为耿继文会向她道贺,但是只见他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要找工作?如果你出去上班,谁来照顾小孩?”
韩妮对于耿继文的话感到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耿继文会如此关心小薇的状况,
然而她知道耿继文并不清楚她生活上的困难才会如此说。
“我姊姊会把小薇当自己女儿一样的照顾,而且我也不能够跟社会月兑节啊。”
“可是小薇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姊姊的。”耿继文一点也不同意她话的反驳道…“我最看不惯那些把照顾子女的责任交给别人的女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工作?你的丈夫养不起你们吗?还是你嫌他赚的钱不够?”他尖锐的抨击变为咄咄逼人的咆哮。“这就是现今社会最严重的一项问题,如果你不准备亲自照顾小孩,就根本不应该生下她。”
雹继文的话刺痛了韩妮的心,她何尝不希望可以自已照顾女儿,可是又有谁能了解她所面临的困难处境?
“你对这件事又了解多少?”韩妮充满怒气地反问,并且从椅子上跳起,对他的一番言论由最初的惊愕转为忿怒莫名。“我没有丈夫,我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养活小薇,我相信小薇可以谅解我无法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因为只有我出去工作赚钱,
她才可以过更舒适的生活!我还必须要告诉你的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过日子,我不知道也许你一人吃饱全家就吃饱了,但是对我而言却不是如此,我对小薇有责任,当初我决定要生下她时,我就已下定决心会好好照顾她。”
韩妮说完之后,转身快步走向沙堆,眼眶有些不争气地湿润起来。本来她以为耿继文会替她感到高兴,但却没有想到刚才他的一席话,让她觉得心灵上受了伤害。
不过她不会去责备耿继文,因为她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是个未婚妈妈。
“对不起‥‥”
雹继文来到她身后,双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注视着韩妮。
韩妮情绪激动地回头面对这个伤她心的男人,闪烁着泪光的双眸向他射出怨恨、鄙夷的目光。
“我不责怪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一些话,我相信你是出于对小薇的关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权利可以批评我?”韩妮有些激动地说。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再次为刚才自己无礼的亡苗语,向你道歉。”耿继文轻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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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妮从耿继文话里道歉的语气和表现出来的同情态度,使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喉头更是一阵哽咽,声音也因此有些微颤抖。
饼去她从不对别人解释她的遭遇,或对女儿的存在做任何说明,她的朋友以及亲人都已经了解并接受这个事实;而他们也对她表达出深切的同情和关怀,从来不会拿有色眼光看她,或对她做任何批评。
韩妮泪如雨下,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已非常的无力感,她以为自已早已经学会面对伤心的往事,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突然,耿继文向前一步,以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并轻轻地把她的头压靠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似的抚模着她的头发。
韩妮对他这个举动大吃一惊,但更令她感到讶异的是自已竟然没有丝毫想抗拒的念头。
除了胡景华以外,她从没被其他任何男人拥抱过,而此刻,在耿继文怀里的感觉并不令她觉得不快,反而有种船终于靠岸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