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子需要的不是这些,金钱不能替代亲情。”她感同身受。
“或许吧,但有钱还是可以过好日子。”蔡美玲拍拍她的肩。“盼盼,妳别只担心那个小女孩了,妳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妳只是来代巧玉的班,等她回来妳就得失业了。”
“我知道。”沈盼盼十分清楚这份工作只是暂时性的,她只是来代班,等那个叫巧玉的女孩出了院,她就得另找工作。
巧玉是得了盲肠炎开刀去了。
“妳别担心,工作机会很多。”蔡美玲安慰她。
“可是我连高中都没毕业,找工作并不容易,而且最近景气又这么差,唉!”
她并不是不爱念书,她本来可以考上好大学,但为了父亲的病,她只好休学赚钱。
半年前她的父亲病逝了,她也没因此松口气,因为她还有债务要还,所以想回学校读书的心愿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完成。
“妳的房东还会去偷妳的东西吗?”
“反正找他没什么好偷的,他若想要泡面我也服了他。”
她对贪小便宜的房东感到厌恶极了,等地找到一份较稳定的工作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搬家。
“也许妳可以找一份照顾小孩的工作,像照顾小女孩那样的工作,应该满适合妳。妳耐心够、喜欢孩子,不如妳自动去争取这个工作?”
“不行,那会害别人失业的。”她不能害别人没工作。
翌日,晓菲仍在同一个时间出现了。
她看上去显然已没前几天的拘谨。
“嗨,晓菲,妳今天想吃什么?”沉盼盼亲切地招呼她。“今天有好吃的苹果派,要不要尝尝?”
晓菲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采。
“好,那就试试,谢谢。”
她的教养相当好,而且当她露出笑容时,那嘴角的小梨涡让她更显可爱。
可是晓菲的笑容却让沉盼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象似曾相识──唉,就是昨天嘛,她昨天就看过她笑了,当然会有熟悉感。
将苹果派和冰红茶送上桌后,因客人突然增加,使得沉盼盼忙得没时间招呼晓菲,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注意到晓菲正坐立难安地望着窗外。
通常这个时间她已准备要回去了。
“嗨,苹果派好吃吗?”沉盼盼微笑地问。
“我还不能买单。”晓菲咬着下唇,一副泄然欲泣的样子。
“今天May老师没给我钱,她说她会来付帐,可是她还没来。”说着她的声音已哽咽起来。
“别担心,”沉盼盼安慰她。“如果她没替妳买单,我就替妳付帐,算我请你好不好?”
“不好,May老师她不知去了哪里──”
“她会来接妳的。”沈盼盼非常气愤对方的不负责任,但是为了不让晓菲感到害怕,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要不要吃一块巧克力饼干?也许等妳吃完饼干,妳的May老师就会来了。”
晓菲接受了她的建议,原本阴郁的眼神也逐渐恢复光采。
“出了什么事?”蔡美玲托着满载的餐盘匆匆而过时问道。
“她的家庭老师──没来。”沈盼盼诚心希望对方只是迟到而不是忘记。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沉盼盼的担忧变成事实。
May真的没来。
晓菲已经忍不住的掉下眼泪了。
咖啡厅老板娘当下做了打电话报警的决定。
“王姐,别这么做。”沉盼盼不赞同。“晓菲已经够不安了,如果再打电话报警,她会产生恐惧的。”
“那事情怎么解决?待会儿你们全下班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店里,我可没有心思去看顾一个小孩。”
“对呀,王姐说的没错,我们下班了,万一小女孩的家庭老师没来,那教王姐怎么办?”
沉盼盼想了一下,当机立断道:“我送她回家。希望经过这件事,让她那不负责任的家教和只顾赚钱的父亲知道事态严重。”
“不行!”王姐反对。“妳不能任意带走别人的小孩,万一被误会成妳拐带小孩就糟了。”
“我不得不冒这个险。”沉盼盼坚决地说:“如同我们所担心的,万一家教老师没来,那晓菲怎么办?要是她有个闪失,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我比较担心的是晓菲不会跟我走。”
正如沉盼盼所预料的,晓菲不愿跟她走。
“不,我要等May老师。”她扁着嘴角,快哭出来的样子。
“可是我要下班了,待会儿只有我老板娘看店,妳一个人在这里,她没法子看顾妳。”
“我可以照顾自己。”
“但万一妳的May老师有事不能来了,那怎么办?”她安抚道:“我们是朋友,妳可以信得过我,我真的是担心妳的安危,况且妳也想回家了对不对?”
她的真诚终于打动了晓菲。
“好,妳送我回家。”
“那妳知道地址吗?”
“知道,仰德大道七十二号。”
沉盼盼招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车子便驶向阳明山的方向。
沉盼盼有些后悔了。她真该听从王姐的话,将这件事交由警察处理,不该让自己卷进这件事来的。
仰德大道……也许不会那么巧,毕竟仰德大道有很多人住,不会正好是──一种很压抑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是晓菲悄悄地抽泣着。
沉盼盼将她小而冰冷、不住颤抖的手放在手中轻轻地搓揉着。
“别怕,我会照顾妳。”她低语道:“相信我。”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事实上她也十分紧张,因为她不知道晓菲家中是否有人。
车子停在一幢豪华别墅前。
顿时,沉盼盼的胸口彷若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一定是司机弄错了!不会是这里──
“小姐,到了!”司机不耐烦地道:“一共两百八十五元。”
“呃……”她突然连从钱包拿钱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姐,快一点。”
也许是司机不悦的口气吓着了晓菲,她轻轻地扯扯沉盼盼的袖子。
沉盼盼很想让晓菲自己下车,然后自己快点逃离这个让她产生梦魇的现场。
可是她不能这么没责任心,而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这屋子虽是她曾经遭受羞辱的地方,但是人事已非,因为晓菲姓陈,曾经相关的人当中是没有姓陈的。
欧阳劲中──这个她到死都不曾忘记的人,说不定也早已忘了当年他带给她的伤害吧!
忘了吧!她不该再让往日的梦魇折磨。她大声告诉自己。
沉盼盼看着大门两旁的小石狮,非常令人难以忘怀,她当年还曾赞叹这石狮的雕工精巧。
“我爸爸一定很生气。”晓菲带着哭腔说。
“这不是妳的错,如果你爸爸责备妳,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她牵着晓菲走向大门。花园一样树木扶疏,不过因为是冬天,许多漂亮的花都已不复见了。
当年她是那么毫无戒心、那么天真,却没想到有人居心叵测用最残酷的方式伤害她。
当时的她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她想着,伸手按了门铃。
饼了一会儿,大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矮胖、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请问──”不过当她见到晓菲时,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晓菲,妳怎么在这里?妳不是早回家了吗?May老师呢?”
“她的老师把她一个人扔在咖啡馆一直没来带她,所以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天哪,怎会这样?”老妇人似乎很讶异。“这个May怎么如此不负责任,天哪!太可恶了!”
“嬷嬷。”晓菲投入老妇人的怀中哭了起来。
“小痹乖,别哭,这件事一定要让妳爸爸知道。”老妇人愤慨地说。
“对不起,我希望可以跟晓菲的父亲谈谈。”沉盼盼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又再次发生,她决定要跟晓菲的父亲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