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吧!”望着那写得相当工整而简洁的辞呈,杜玮心中却没来由地烦躁。
他当然明白夏竹绝不会放弃华大这么好的工作机会,而去屈就便利商店的工作;也正因如此,更加令他好奇她离职的真正原因。
难道只是为了他要她去医院检查一事?就算是吧!那她也不必挂心啊,毕竟他是出自关心,难道老板对员工的关心也是一种错误?
他到底是怎么了?看看桌上那堆积如山等着他批阅的公文,还有杜正中要他娶纪绍云一事,还远比一个职员离职更值得他去烦恼,他怎会因一个职员的离职而如此心神不定?
“哇嗺!天下红雨了?”杜于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没想到一向尽忠职守的杜总经理,居然也会在上班时间冥想,太难得了!太难得了!”
对杜于的嘲弄,杜玮一笑置之。
“嘿!大哥!看来事情‘大条’了,我感觉得到你相当的苦恼。”杜于双手支着下巴,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杜玮。
“少瞎扯!”杜玮以为不落痕迹地想把夏竹的辞呈收入抽屉,但却让眼尖的杜于给拿走。
“看看这是什么……嗯,辞呈?”杜于一点也没兴趣地把夏竹的辞呈给杜玮,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写的情书,真没看头。”
杜玮对杜于这种爱开玩笑,又吊儿郎当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你一大早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讨论我写不写情书而来的吧?”
“Whynot?”杜于耸耸肩。“说不定你十万火急地找我,就是想让我当你的爱情顾问。”
杜于看见杜玮一脸再正经不过的表情,赶紧将玩笑的态度收敛些。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看起来这么心烦?”
杜玮挑挑眉:“我的表情这么明显?”
“嘿!不是你的表情明显,而是弟弟我太了解你了,快说吧!昨晚找我是为了何事?”
“你可还记得纪绍云?”
“那个‘小皮球’?”杜于脑海中马上浮现当年纪绍云的模样,因为正值发育期,纪绍云的身材略为发胖,以至于杜于便给她取了个“小皮球”的外号。
“她回来了。”
杜于扬扬双眉一副“sowhat”的表情。
“爸他……”杜玮深吸了口气,把杜正中决定的事说了出来。
“荒谬!”杜于第一个反应便是嗤之以鼻。“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怎会有这么不合时代的想法?大哥你可答应了?”
“没有。”杜玮摇摇头,一副坚决的模样。
“啪哒!”杜于的手指发出一个激赏的响声。“我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杜玮就知道杜于跟他是同一阵线上的。
“走吧!”杜于伸手接着他。
“走……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你不要一天到晚让自己被这一大堆公事给绑死,你需要好好解放一下自己。”
“不了!这是我的责任,虽然我不赞同爸爸的决定,但是我还是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他是个责任心超强的人。
“Oh,No!”杜于拍拍自己的额头甘拜下风地道:“我觉得你简直是华大所有员工的好榜样,有你这么尽忠职守的上司,难怪华大的业绩会蒸蒸日上。”
“但,还是有人‘不屑’有我这种老板。”他自嘲。
“哦?是谁如此与众不同?”杜于好奇。
与众不同?这倒是满适合夏竹的形容词。
也许她不是杜玮见过最漂亮、最出众的女子,但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却是其他女子所没有的。
“大哥,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杜于突然迸出一句。
“呃?什么意思?”也许他该再去找她。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老子他还是坚持己见,你有什么对策可行?”
坦白说,这一点,杜玮还未仔细想过;他也明白杜正中不会轻易就此妥协。
“喂!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帮你摆平。”杜于一副胸有成竹。
“你要怎么摆平?”杜玮可没因杜于的话而松懈,反而蹙起眉心。
杜于和杜正中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而且三个孩子中,就只有杜于敢和杜正中起正面冲突,两人的父子关系原本就不融洽,杜玮可不希望为了自己的事而使杜于和父亲的关系更为恶劣。
“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杜于洞悉杜玮所担心的事。“我不会傻得去跟老子抗衡,我要从‘小皮球’身上着手。”
“你……”
“我去说服她,你信不信?”杜于眨眨眼,脸上透露的笑容,却教杜玮的眉心蹙得更紧。
说服?杜于的字典里恐怕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
“你别担心嘛!既然我已经保证要出面为你解决这件事,我一定说到做到!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去会会她,也可以趁机知道她到底作何打算,怎么几年不见就如此‘肖嫁尪’?说不定,她因为从小皮球变成了‘小象队’,所以纪伯伯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她ONSALE。”
“三弟!”杜玮啼笑皆非。
“安啦!一切看我的!”
唉──杜玮可没他一半的乐观。
杜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离开华大,他马不停蹄地直接来到了纪家。
“纪伯母!”他有礼貌地和来开门的纪太太打招呼。
虽说他十分不赞同杜正中和纪博仁的联姻政策,但是对纪太太,他还是十分敬重的。因为纪太太和他母亲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杜于?”纪太太似乎很意外他的出现。
“我听说小……呃,绍云回国了是不是?”他开门见山地说。
“你找绍云?”纪太太以为来的应该是杜玮,却没想到是杜于。
“她在吗?”
“呃,她在。”纪太太招呼着他道:“你先坐一会儿,我上楼去叫她。”
“她还在睡觉?”是时差未调适过来,还是有睡懒觉的坏习惯?
“大概是吧?”纪太太不置可否的,其实,她也很担心女儿今天早上的异样。
昨晚纪绍云一直到很晚才回家,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哭丧着一张小脸,任她怎么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而早上她去敲房门时,又听到带鼻音的声音;她正打算要拿门钥匙去开女儿的房门时,未料杜于就来了。
“绍云、绍云。”纪太太站在房外轻叫着。
门是没开,但声音从房内传出来──“妈,什么事?”鼻音很浓,像刚哭过。
“杜于来找你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纪绍云一听到“杜于”两字,便像弹簧似的弹坐了起来。
“谁?谁找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次。
“杜于,就是你杜伯伯的第三个儿子。”
“他──”纪绍云原本沉到谷底的心给提了上来。
他还是没忘记她是吗?
昨天和他针锋相对之后,她的心绪大乱。她气他竟然没认出她,为此还失眠了一整夜,不甘心地垂泪到天明。
“绍云!”
“呃,我马上出来──”她跳下床赤着脚就冲到门前,但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反身冲到化妆台前对着镜子照。
上帝!她这样怎么见他?两只眼又红又肿活像核桃似的,要被杜于瞧见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嘲笑。
“妈,你告诉他,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现在不想见他。”她沮丧的口气让纪太太担心不已。
“绍云,你没事吧?”
“没事,妈,你就把我的话告诉杜于,他会明白的。”
纪太太再怎么糊涂也听出一些端倪。看来两个孩子早已见过面了,而且女儿的异样是因杜于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