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霓,你去打电话。看看朝绰是不是还在画廊里忙?”史蒂夫从厨房探出头来说。
??“好!我马上打。”她将最后一副碗筷摆好之后,便走到客厅,正想拿起话筒,却传来门铃声。
??“一定是大哥回来了!”她边对着厨房的史蒂夫喊话,边走过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警察。
??“请问,这里是陈朝绰先生的家吗?”警察问。
??“是!”
??“你是——”他打量着羽霓。
??“我是他太太。”
??此时史蒂夫也走了出来。
??“陈太太,你先生出了车祸。”
??“车祸?要不要紧?”史蒂夫焦虑地问。
??“伤势很重,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现在请你们跟我到医院一趟。”
??但他们仍然来迟了;当他们赶到医院时,陈朝绰已被宣告死亡。
??羽霓一时难以压抑住悲恸,当场昏了过去,倒是史蒂夫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得十分冷静。
??但羽霓十分清楚,史蒂夫心中的悲伤并不亚于她。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羽霓一时还真难以接受陈朝绰已死的事实。
??“羽霓,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史蒂夫已决定回美国去了。
??“史蒂夫,你还会回来吗?”她慧洁的双眸闪烁着依依不舍的泪光。
??“会!你生产时我会回来;毕竟我仍是孩子的教父。”
??“史蒂夫……”自从羽裳死后,她已把他和陈朝绰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
??“傻女孩!快别掉眼泪,乖。”史蒂夫爱怜地搓揉她如云的秀发。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交给她。”这是海边小屋的钥匙,那儿有我和朝绰的回忆,我不想把它卖掉,所以转达送给你。”
??“不要拒绝,就当是我送给两个儿子的见面礼,我相信朝绰也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羽霓不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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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台湾已久的李哲襄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上报率更高了,但是谈的都不是羽裳死亡的那一档事,而是他在英国获得优良厂商最佳领导人。
??至于羽裳,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这或许就是世间的现实。
??对于他杰出的表现,李震源的欣喜自然不在话下。
??他洗了个热水澡,洗去长途飞行的疲惫,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咦?这是什么?”他瞥到由李震源手中送过来的二个红白信封。
??仔细一看,原来是喜贴和讣闻。
??他用质疑的眼光看向李震源。”谁的?”因为这种事一向都是由秘书转交的,很少让李震源亲自拿来。
??李震源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鼓励他找答案。
??他打开红贴子,大感跌破眼镜。”没想到朝绰这小子竟也会结婚!”他知道这个表弟是个同性恋。
??“你可注意到新娘的名字吗?”经李震源这一提,他才发觉到新娘的名字竟然有些眼熟。
??“倪羽霓?!”如果不仔细分辨,恐怕会和倪羽裳的名字混淆了。
??姓倪的人不多,更何况又只一字之差,这倒也令他大感意外。
??倪羽霓和倪羽裳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这也许真是只是个巧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遑论差了一个字?
??他放下手中的喜贴,又打开讣闻一看——一张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这怎么可能?”他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更无法将两件事同时放在一块儿。
??“刚收到讣闻时,我也和你一样的惊讶。”李震源叹了口气。”明天你去你阿姨家拜访一下;好歹朝绰也曾是你小时候的玩伴,他的结婚典礼和丧礼你都未能参加,现在也该去他的坟前上个香。”
??“我会去的。”他有点惋惜地说,”真是可怜!才结婚三个月就死了,阿姨和姨丈一定很伤心。”
??“伤心的恐怕不只你阿姨和姨丈;你忘了他还有个才娶过门三个月的妻子吗?”李震源有感而发说道:”你以后见到姓倪的女人就避远一点,我对姓倪的印象不好;不是个行为不检的,就是个克夫命!而且还这么凑巧,两个女人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所以,我不准你娶姓倪的女人当妻子,切记这一点啊!”
??“爷爷!”对于李震源的看法,他非常不苟同。”也许一切都只是个巧合罢了。”
??“那也未免太凑巧了!说不定这两个女人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能吗?要不是羽裳亲口对他说过她是个孤儿,他也会和李震源有同样的怀疑。
??但他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你。”李震源又拿出一只牛皮纸袋交给他。
??“这又是什么?”
??“这是我们与日本东菱公司合作开发高级别墅区的计划案,当地的一些老旧房子的居民都愿意将房子卖给我们,但其中有一户却坚持不肯卖,你找个时间亲自去和他们谈谈;至于价钱方面,由你自己拿捏。这件合作案已没有太多时间让我们再浪费下去了;日币一直在升值,再拖下去对我们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所以你要尽快办妥。”
??从李震源口中他知道这将会是个十分棘手的事情,否则李震源也不会要他亲自出马了。
??他相当有把握地向李震源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对他而言,不论在商场上、情场上都没有难得倒他的事情;当然,羽裳的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他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如同这一件事一样,他想信他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对方甘心将房子卖给他。
??毕竟没有人会傻得把送上门的财神往外推。
??钱,将是他手上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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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安雪见到了李哲襄,不禁悲从中来。
??李哲襄和陈朝绰年纪相仿;当年黄安丽在世时,常邀她带着陈朝绰到李家去作客,自从黄安丽死后她就不曾再到李家走动,因为李震源并不喜欢让李哲襄和黄安丽的娘家太过亲密,所以一切有关李哲襄的消息,他们都只是透过报章杂志才获知的。
??“阿姨,请您节哀。”李哲襄见到黄安雪悲恸的模样,也深感伤痛。
??“哲襄,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黄安雪频频拭着泪水。
??“朝绰结婚时,我人正好在英国,来不及参加他的结婚典礼,没想到一回国,又获知这个不幸,真是令我十分遗憾。”
??“也许都是命吧!怨不了天的了。只是苦了羽霓这个孩子——呃,你还没见过她吧?这时候她都会到朝绰的坟前去上香的。真是难为她了,挺个大肚子还要山上山下的来回跑。”
??“弟媳妇怀孕了?”
??“七个多月了;这大概是让我和你姨丈感到唯一值得安慰的事,至少陈家的香火没有断。”
??李哲襄不是好事之人,但是黄安雪的话引起了他莫大的怀疑——结婚五个月,竟有七个月身孕?是他听错了,还是——
??黄安雪看出他的疑惑,忙解释道:”羽雪在结婚前就怀孕了;这年头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是不是?”
??喔,原来是奉子结婚的!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不奇怪,但发生在陈朝绰身上,就似乎有些……奇特了。
??他对这个叫倪羽霓的女人不免产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