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亮灯的窗户,顺利降到三楼--
似乎有汽车声,应该没有人会抬头检查台北的建筑物上有无女蜘蛛人吧?
快到二楼下,她还是不敢往下看--
万一从这里摔下去,应该不至于死得太难看了,了不起断条腿吧!
逃命尚未成功,小虫仍需努力呵!尽避双臂拚命颤抖,她仍咬着牙,忍着掌心传来的刺痛,坚定逃命的意志。
“妳在做什么?!”
脚底下传来好熟悉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是晚餐吃太饱,想运动减肥吗?”
李恩宠受惊吓,反射性偏头朝下方一瞧,果然见到那张好看却带着戏谑的英俊面孔。
不会吧!怎么会是他?!
一个闪神,脚一空、手一松,整个身体瞬间往下坠落--
啊--
一个人在性命交关的危急时刻,脑袋里会想些什么?又会在意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在意一件事--还好她今天不是穿裙子!
夜晚十点,袭家大宅内,灯火通明,袭南天的房里,仍有访客。
一位蓄着胡渣,发长过肩,外型不修边幅的男子,正肃立在坐轮椅的袭南天面前,交付任务结果。
他是龙衣帮里行事最低调、最神秘的“鹰堂”一员,只有在有事向帮主回报时才会亲自现身。
“小新小姐本名『韩新疆』,也许因为是在中国大陆新疆出生,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根据调查,她两岁到三岁之间住饼埃及、约旦、叙利亚,四岁在墨西哥,五岁时又回到新疆和蒙古,不过这些期间她偶尔会回台湾……”
袭南天有丝讶异。“难怪这小妮子老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番话。”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母亲不是李恩宠小姐,而是和李恩宠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大她八岁的姊姊,韩恩爱。”男子笃定道。
鹰堂的人,行踪飘忽,外在没有特定的典型特征,有的成员看来像科技新贵、金融精英,有的则看来像是修马路的工人,他们是龙衣帮的情报小组,只听令帮主一人,直接效忠帮主。他们提供的情报准确、快速,只要是帮主想知道的消息,几乎没有鹰堂调查不到的。
当初能成功把袭日魄从义大利叫回来,鹰堂提供的情报也占不少功劳。
“那么,韩恩爱现在人呢?”
“目前在阿富汗。”
“这人怎么老是跑一些奇奇怪怪的国家?”袭南天皱起眉。
“她是国际知名考古队的一员,一直在各地协助古物出土和保存的工作。”
“那,她和我儿子的关系是……”
“她和少爷两人高中同校不同班,但有些交情。高三那年少爷和她走得很近,几乎是全校同学都知道的事,之后,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但在少爷离家之后,确定就没有往来了。”
“哦?”袭南天默算袭日魄当年离家的时间,至今六年,似乎和小新的年龄有某种程度的吻合。
似乎看穿了袭南天的想法,男子呈上另一份资料。
“这是小新小姐DNA的检验报告。”
袭南天迫不及待想翻阅,但男子的另一句话让他忍不住停下动作。
“另外,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男子从口袋取出一张档案照片,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的笑脸。
“帮主是否还认得照片上这个人?”
袭南天接过照片,一眼就认出,有些讶异,但更疑惑。
“他……”
“帮主是不是也觉得小新小姐和『他』小时候的模样,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砰!
重重一击!
她先落在二楼的遮雨棚,再沿着雨栅滚下,直接摔在银色跑车的车顶上。
痛痛痛--
袭日魄靠在车门边,皱眉看着她从天而降,Kiss了他的爱车。
“妳搞什么?”
“快点……”李恩宠整个人趴在车顶上,已摔得七荤八素。
鲍寓顶楼隐隐传来骚动,看来是众兄弟们发现状况有异,已经一路杀下楼来了。
三秒钟后,待浑沌的脑袋终于恢复基本运作,李恩宠忍着全身的痛“滑”下车顶,直接一头钻进车里,催促道:“快、快开车……”
他不动如山。
“可以先解释一下妳的行为吗?”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快开车,快!”她紧张大叫。
此时,一班讨债兄弟已经气急败坏杀出公寓,直冲他们而来。
“妳还真守信用,这么快就找到『大尾』的大哥来对付我了吗?”他调侃道,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要闹了啦!”笨蛋,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找死也不是这样。
“敢逃走,妳死定了!”众兄弟团团围住跑车,凶恶吆喝:“竟然还有同伙接应--”
“我不认识他!”李恩宠急喊,慌忙跳下车自首。此刻她只想保护袭日魄不被卷入纷争。
“是吗?”带头大哥半信半疑,上下打量袭日魄和他的进口跑车。“不过这辆车看起来很值钱哦。”
李恩宠紧张起来,拉住带头大哥,急急解释:“不是啦,我刚才只是求他载我一程而已,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你不要随便牵拖无辜,来来,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
袭日魄冷冷看着李恩宠“主动”勾住带头大哥的手臂想走人,一把无名怒火隐隐窜烧。她竟敢说自己不认识他?他不管她是基于什么理由要扯谎,但一看她急欲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就令他莫名火大。
“我认识她。”
袭日魄淡淡戳破她的谎言。
“啊?”李恩宠被吓到,不明白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拜托,就别跳进来蹚这浑水了吧!
“呵呵,他乱说的啦,我不认识他。”她笑得像苦瓜。
“我认识她。”
“我不认识他!”她直接用吼的。
老天爷,就别玩她了吧!
众兄弟被两人“你丢一言、我回一句”给搞昏头,也忍不住大吼道:“你们到底在唱什么双簧啊?!”
“她是我老婆,我当然认识她。”
袭日魄丢出一记震撼弹,炸得李恩宠脑袋一片空白。
老……老婆?他疯了不成?!竟扯这种漫天大谎!
“放开她,不然我可以告你诱拐。”他懒洋洋道,浑身散发不容妥协的慑人气势。
“是她自己拉我的,我没有碰她哦。”震慑于袭日魄的气息,带头大哥反射性紧张拨开李恩宠的手,澄清道:“况且,谁想诱拐她呀?要不是因为钱还没拿到,我还嫌她麻烦哩--”
“钱?那就是绑票勒索喽?”袭日魄的笑容有股寒气。
“乱讲!”带头大哥急了,不容别人随便诬蔑他,立刻亮出借据和本票。“是她老子跟我们老板借钱不还,还耍赖跑路,父债子女还,天经地义。”
袭日魄的目光无言调向李恩宠,她垂下头默认。多年来,她生命中最沉重、最不堪、最怕摊在人前的这一面,竟如此赤果果地呈现在他面前,自卑的情绪发酵着,她不敢面对他,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一丝柔色。
“她欠你们多少?”
“本金加利息,一百五十万不多不少。”
“我替她还。”
“不行!”李恩宠吓得拾起头来,急急摇头。“你不要插手!”
袭日魄上前,一把拉过她,紧紧搂着她的肩。
“老婆欠债老公还,应该的。”
他的话,不管是玩笑,抑或是真心,李恩宠完全傻了,心头小鹿早已乱撞成一团,甚至开始迭起罗汉。
她无法思考,无法有任何反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肩膀直直传进她的心窝,暖了她长久以来无依无助的心,这种感觉好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