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哥哥受伤了,我正在替他上药……”丁儿戏一边说明,一边分心瞧见司空聚正举步过河,朝树林的另一端走去。“聚哥哥,你要去哪儿?”她急喊。
“师父上哪儿去,又关你什幺事呀?”
阿徒口气颇不客气,想警告她少去打扰师父,却反而换来司空聚的一声粗吼。
“死徒儿,有空闲在那儿吆喝,还不快照我的话去做!”
火气又上来了!阿徒缩着脖子,噤若寒蝉。撇撇嘴,他识相地转身要走时,冷不防又被司空聚出声叫住。
“你记住--”
司空聚指向丁儿戏,以不容质疑的威严口吻对着阿徒郑重宣布道:“不准你再大声对她嚷嚷,还有,你以后要喊她『师娘』,听见没?”
第三章
“你刚才叫我什幺?”
“师娘。”
“再叫一次。”
“师娘。”
呵……真好听。
“再一次--”
“妳有病是不是?﹗”阿徒不耐的吼叫终于爆出。“妳到底要我喊几遍才够呀?﹗”这分明是存心耍人嘛!
“聚哥哥说过,你不能对我大声嚷嚷,你忘了?”丁儿戏捧着双颊,仍沉浸在晕陶陶的喜悦之中。
师娘……嗯,她喜欢这个称呼。
这让她深刻体验到自己真真正正是聚哥哥的妻子。呵……
“可不可以再喊我一次?”
“妳……”阿徒咬牙切齿,忍气吞声,最后索性卯起来吼出那几乎惹毛他的两个字。“师娘、师娘、师娘、师娘……如何,这样够了吗?”
“乖。来,全给你吃。”丁儿戏眉开眼笑,将整锅笋汤全推到阿徒面前。
“全给我?”阿徒抚着早已饿得咕噜叫的肚子猛吞口水。“那……我就不客气了。”算她还有点“良心”;耍了他那幺久,总算也有点“补偿”。
“不可以,小娘还没有吃呢!”
一旁的小傻愿很有意见地上前护住那锅汤,那是她和小娘煮的,当然不可以全给了抢她肉饼的坏哥哥。
“傻愿,别闹,妳让徒哥哥吃饱了,他才能帮忙爹爹做事。”丁儿戏忙哄着小傻愿,要她放开那锅汤。
“那个人不是爹爹,他欺负小娘。”
丁儿戏两手插腰,正色道:“爹爹没有欺负小娘,而且以后傻愿再说他不是爹爹,小娘就要生气喽!”
“可……可妳说过,找到爹爹之后,就会有好多好多肉饼可以吃……”小傻愿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这个“爹”显然是买不起肉饼的!
闻言,阿徒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辩驳道:“哼,师父现在只不过是手头紧了点,我告诉你,只要这次位置判断正确,顺利从山洞里挖出师父要找的宝贝,不要说是肉饼了,到时候什幺样的山珍海味,咱们都吃得起!”
为了找到师父长年苦寻的“传说中的珍宝”,他和师父已在这座山里勘察了整整一年,最后才锁定目前的这个位置进行挖掘。
这次,他绝对有信心!
当然啦,是“对师父”有信心!
微微颔首,丁儿戏当然知道司空聚寻找的是什幺,当年,他正是为此而离家的。“瞧,阿徒都这幺说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帮忙找到那个宝贝呢?”她哄劝道。
“可……那个『宝贝』是什幺?”
“这个嘛……”被小傻愿突来的一问,阿徒顿住。“秘密,不能说。”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傻愿偏着头,极为认真地想了又想,最后,终于想通什幺似地乖乖将那锅汤“推”回阿徒面前。
“喏,全给你,你要快点帮忙找到宝贝唷,傻愿想吃肉饼。”
看着小傻愿天真又傻气的行为,阿徒突然被她的单纯给感动,连忙端出身为大哥哥的责任感,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一定让妳吃到肉饼。”
“真的?”
“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开心共享那锅几乎清淡无味的笋汤,很难想象先前还差点为了一块肉饼而大打出手。
而看着小傻愿和阿徒“握手言和”,丁儿戏备觉欣喜,他们都是一家人了,本来就该“相亲相爱”才对。
“好喝吗?”撑着脸颊,小傻愿笑瞇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阿徒。
“嗯。”阿徒嘴里塞满竹笋,用力点头。“同样的竹林,为什幺我以前挖出来的竹笋活像是棺材板转世?咬都咬不动!”
“这是傻愿陪小娘一起去挖的,当然不一样。”小傻愿得意道。“而且小娘煮的东西最最好吃了。如果你喜欢,等一下傻愿再去挖多一点回来煮。”
“或者,我们还可以去河边钓鱼回来烤着吃。”丁儿戏提议道。
阿徒举双手赞成。“好好,只要是吃的都不嫌多。”
有个小师娘其实也不赖嘛!至少他可以不必再烦恼吃的了。
就在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下一顿餐的“菜色”时,司空聚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木屋后方的林子里。
“聚哥哥!”丁儿戏率先发现他,起身奔了过去。“你去哪儿了”
司空聚打着赤膊,全身上下尽是尘灰草屑。他径自走进木屋里,将手中以外衫里着的一大包东西直接放在安置牌位的木桌前。
“那……是什幺?”丁儿戏追进屋里,疑惑地问道。阿徒和傻愿亦好奇地躲在门边探头探脑。
“这些钱足够妳回洛阳去了。”
司空聚摊开布料,露出里头一锭锭闪亮亮的金元宝。
“哇--师父,你从哪弄来这幺多银子?”阿徒惊呼着冲上前,双眼圆睁瞪着那些金银珠宝。
“不准动它们!”
司空聚冷声斥退阿徒准备模上金元宝的兴奋双手。
要弄来这些银子,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早就模清楚在这座山里的几个特定位置,藏有大量前人埋藏的金银珠宝,只是他一直不屑去动它们罢了!
因为,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始终找寻的“传说中的珍宝”。
“带着这些银子直接回洛阳去。”司空聚面无表情地将元宝塞进了儿戏怀里。
“不,我不回去!”丁儿戏大喊,坚决地又将钱推回去。
他皱起眉。“我已经决定了。”
她双眉皱得比他更紧。“我也已经决定了。”
司空聚深呼吸,在心里默数到三,才又开口道:“妳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吗?在这世上除了爹娘之外,妳应该最听谁的?”
“当……当然是聚哥哥的。”她挺老实。
司空聚满意地点头。“那幺,我要你现在就动身回洛阳老家去,你是不是该听话才对?”
“不,不对。”她摇头。“娘要我照顾你,我必须听她的;除非你和儿戏一起走,否则儿戏绝不单独回去。”
“娘已经去世了,妳现在只能听我的。”司空聚将钱重新包裹好,放回她手里,态度转趋强硬。“带着钱,回洛阳去!”
“聚哥哥……”望着司空聚坚定的神情,丁儿戏泫然欲泣。她好不容易才和聚哥哥团聚,她不想就这幺离开。“你别赶我走呀,我不想回洛阳……”
他不是才允阿徒喊她“师娘”吗?为什幺现在要赶她走呢?
“是嘛!师父--”见丁儿戏宛如“弃妇”的可怜模样,达阿徒都心软了起来。“不如咱们将这些银子拿去买些吃的……”
“除了儿戏,谁都不准动这笔钱的主意。”司空聚郑重声明。
“可是……”阿徒抹了抹嘴角边垂涎欲滴的奢想--这些钱绝对足够他们吃香喝辣好一阵子了!惋惜哪……
“聚哥哥,你真的这幺不喜欢儿戏,要赶儿戏走?”伤心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司空聚紧握拳头,道:“我要妳回洛阳,和喜不喜欢妳是两码子事儿。”
“可是如果师父真喜欢师娘,又怎幺会赶她走呢?可见师父你真的是不太喜欢小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