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雾蹙起眉,进退两难。
“咱们动作快一点,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回来了!”抱儿催促道。
予雾轻抿双唇,点点头,硬着头皮跟着抱儿绕过客栈后方,消失在暗巷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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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切?”
偌大古朴的宅院里,沉稳低柔的男音缓缓响起。
“听说前几日你还嚷着要杀人,怎么我横看竖看你都心情挺好的样子?”海鬼让跷着腿,斜倚着身子
望向眼前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惊异地发现他的眉宇之间和予雾倒真有几分神似。
云晨风笑了笑!喝了口茶。“算那位产婆命大,否则点点要有个万了……”
“你就杀她全家?”
耸耸肩,云晨风笑而不语。反正他妻子已经平安为他生下一子,他也就不想再提起他在产房外的那段
杀人宣言。
“看来你现在是有子万事足了。”夸张地喟叹一声,海鬼让摆明取笑。他起身上前,搭着云晨风的肩
,一副兄弟义气的模样说道:“好吧!兄弟我也给你带了一份‘贵重’的贺礼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了?”云晨风反过来调侃道。
“客气了,以后记得还我一份更大的就行了。”海鬼让大笑。
“哦?”云晨风似笑非笑地望向海鬼让。“你这话大有玄机——”
海鬼让莫测高深地笑着,没正面回应,反而兀自岔开话题。“在我亮出我的大礼之前,我倒是想先问
问你——”他趋上前,低声问:“你的船最近有被抢吗?”
“你觉得可能吗?”
海鬼让扯扯嘴角。“看来那帮人还不敢把主意动到你头上。”
“最近海上抢得凶,许多商船都不敢载货出海,这倒是让我占了不少便宜。”云晨风点头道,自从他
娶妻之后,便卸下众行会最高负责人的职务,不再插手协助朝廷海防、平匪等事务,只是专心一意地做个
普通的运载商。
不过近来海上劫掠事件频传,朝廷又忙于对台用兵,无心缉拿倭寇,人心惶惶,许多商家、船家怨声
载道,纷纷希望他能再次出面改善局势……
“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又闷得发慌了?否则怎会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
“或者,这就叫‘同行相忌’——”海鬼让拍拍云晨风,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没办法,
谁叫这帮盗匪要抢劫也不乖乖抢,就爱装神弄鬼的!般得岛上弟兄们个个不是滋味,说是要给他们来点教
训,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头子!”
“装神弄鬼?”云晨风的兴趣被提了起来。这他倒没听说过!!
“你以为那些琉球人真有胆到处抢劫吗?”海鬼让走回椅座上,故意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大呵欠。“说
穿了,不过就是那些日本倭‘借刀杀人’的雕虫小计罢了!”
所以,‘你’想给他们点教训?”
“他们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就该死!”海鬼让冷哼一声。
云晨风微挑眉,轻笑出声。“终于说到重点了,那个人是谁?”
“谁是谁?!”
“那个不该被欺负的人。”
“放心,你会见到她的。”海鬼让邪气一笑。“因为她‘或许’也跟你‘关系密切’。”
“哦?”
“不过在此之前,活动一下筋骨吧!那些商家会感激你的。”他提出邀约。要对付那帮日本倭,当然
是要好友共同参与才会有玩兴。
“抱歉,点点刚为我添了个儿子,我没那份心思多管闲事。”云晨风淡然拒绝,已决心不再涉足那些
纷争。
“你错了,这不是多管闲事。”海鬼让从袖口里抽出予雾的木雕项链,举高晃荡着。“因为他们所欺
昂的是这玩意儿的主人。”
“这是……”云晨风平静无波的脸上刷过一丝惊愕,他伸手抢过木雕,语带急切地说道:“你这是哪
来的?”
“当然是从‘某个人’身上拿来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海鬼让加重强调。
“女……”云晨风抚着木雕上明显经岁月刻饰过的两个字,再也按捺不住。“她在哪儿?立刻带我去
见她。”
海鬼让俊唇一勾,笑道:“这下你可有‘心思’来‘多管闲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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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熟悉的王府大门,予雾几乎是飞也似地跳下马车,顾不得疼地拚命拍击厚重的门板。
砰砰——砰砰砰
半晌,当大门被向内开启的刹那,紧跟着来的是一串结巴的惊呼——
“予……予……予雾……姑……姑娘?!”前来开门的男仆吓得连退数步。
“夏……呃,少福晋呢?”跨进门里,予雾急声问。
“在……在……里头……”男仆发颤地指向府内大厅。
闻言,予雾提起裙摆,立刻大步朝正厅方向奔去,并生平第一次激动地边跑边扯嗓高喊夏儿的名字。
而甫跟下马车的抱儿,一见到予雾朝府里跑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自己是“客人”的身分,推开了挡路的
男仆,也跟着冲进府里。
“予……予……”
第一个闻声跑出厅的是一个老嬷嬷,紧接着是俏丽灵秀的丫发小召,可两人在见到予雾的刹那,双脚
都像是生了根似的,被死死地钉在原处,再无法移动半寸。
“予雾姊姊?!”
然后,夏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惊喜地上前紧紧抱住予雾。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迭声喊着,双颊布满喜悦的泪水。
予雾点点头,开心地和夏儿相拥而泣。
“你……就是那个琉球公主?”
抱儿绕在两人身边,好奇地上上下下直打量着夏儿。
“那你又是哪位?”小召举步上前,对一开口即毫无“尊重”之意的抱儿有着莫名的警戒。
抱儿笑了笑,回视着小召。“我知道了,你就是小召!!”
“你……你怎么知道?”小召惊愕道。
“我就是知道。”抱儿得意地笑着。当然是予雾姊姊告诉她的嘛!笨!
“予雾姊姊,他是……”夏儿抹了抹泪,注意到眼前面目清秀的小男书僮。
“她是抱儿,也是当初救了我的人。”
“原来是予雾姊姊的救命恩人。”夏儿又惊又喜,她热切地拉住抱儿的手,单纯而真挚地说道:“谢
谢你救了予雾姊姊。”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抱儿大方接受夏儿的道谢,骄傲的尾巴高高翘起,只差没打死周围一群人。
“有话进屋里说吧!”崔嬷嬷回神道,一方面招呼众人进屋,一方面熟练地命人奉茶。
“你们先进去,我有话想单独同尚夏公主说。”
抱儿笑眯眯地拉住夏儿,并朝其它人猛挥手,示意她们赶快先进屋。
“有什幺事吗?”夏儿微笑道,仍含着泪水的双眼单纯的容不进丝毫心眼。
“就是……”正要开口的抱儿突然顿住,将目光转向仍杵在一旁的小召,道:“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知道你要对公主做什么?”小召护主之心很明显,就是无法放心让主人和陌生人单独在一起。
“不过就是说说话而已,还能做什么?”
“那就请说吧!”小召仍不动如山。
“我说了,是要‘单独’和公主说话——”这丫发真黏!
“小召,你先进屋去陪予雾姊姊吧!我一会儿就来。”夏儿微笑遣退小召。
“可是……”
“不会有事的,快去吧!”
小召抿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退开,临进屋前,还不忘投给抱儿戒备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