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该放手了?”她面无表情地提醒。
海鬼让突然坏坏一笑,道:“行,微笑一个我就放。”
他根本是故意挑战她的脾气!
予雾咬着唇,被他的无赖行径给彻底惹毛了,但她还是决定捺住满腔怒火,以退为进。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她坚持道。“这样吧!你先放开我,待我确定手稿真是出自夏儿之
手,自然会对你笑的。”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故意强调,并顺道纠正他先前的“错误”。
海鬼让抚抚下巴,沉声道:“你可知道曾经欺骗我‘黑船之鬼’的人,都是何下场?”
“我从不欺骗人,你如此暗示未免太侮辱人。”她又火了。
“好,信你!”
二话不说,他突然爽快地放开她的脚踝,理所当然地斜躺在岩岸上,悠闲地吃起抱儿先前带来的果子。
予雾趁海鬼让分神之际,背着他快速披上衣服、系拢腰带,接着便迫不及待摊开那份珍贵的手稿,望
向上头还算娟秀的字迹。
真是夏儿写的!
盯着卷纸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予雾不由得红了眼眶,才短短数日,她已感觉十分遥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啧,听起来就触楣头,你怎么会叫
尚夏公主写这么个奇怪的文章?”
海鬼让靠向予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手稿上的文字。
“这词是苏轼写来悼念亡妻的,表达的是他对亡妻深切的怀念之情,不是什么奇怪的文章,更不会触
楣头。”予雾皱眉解释,可才一回头,即险些触及他贴近的面容。
予雾心一抽,连忙反射性向旁挪动,再度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说这位叫苏轼的仁兄实在没用,自己的女人死了只会写这种阴阳怪气的文章,换作是我,谁敢让
我的女人有个‘万一’,我海鬼让直接杀了他来悼念,还比较实际些。”海鬼让霸气道,眼中有不可一世
的狂妄。
“人有生老病死,万一是她自已生病去世的呢?”
“所以成为我的女人就要健健康康的,不能体弱多病。”他勾起嘴角,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莫
测高深。“像你,就太病弱苍白了,该多晒晒太阳。”
“我健康与否,恐怕和你没有关系吧!”予雾淡淡回应,况且她根本就“不想”也“不会”和他有任
何其它的瓜葛。
“话别说太早,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和我就会有‘特殊的关系’了。”
“不可能。”
予雾别过脸去,将注意力再度拉回到写着“江城子”的手稿上;海鬼让则打了一个大呵欠,故意露出
无趣至极的表情。
“不过就是一堆文字写来写去,有什么好看的?”
“这篇文字是夏儿写的,就是不一样。”她指向中间的一排字。“你瞧这几个字——”
他俯身凑上前,念道:“土满面,发如雷……”
“它的原文应该是‘尘满面,鬓如霜’才对,可夏儿每次都会固定写错这两个字,所以我才会相信你
不是拿假笔迹来诳骗我……”
“哈哈,原来尚夏公主的书也念得不怎么好,竟还会写错字——”海鬼让放声朗笑,开始有种“惺惺
相借”的感觉。
“她不一样,她可比你们用功多了。”
见海鬼让肆无忌惮地取笑夏儿,予雾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可他实在笑得太过嚣张,令人生气。
“咦?又板起脸来了?”海鬼让挑高眉,想起他应得的“报酬”。“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不是答
应要笑给我看吗?”
“抱歉,我的分已经被你刚才给笑完了。”她冷驳道。
闻言,海鬼让笑得更放肆。“你打算赖帐?”
“只是陈述事实。”她现在已十分恼他,哪可能笑得出来?
“果然哪……果然……”他故意拉高语调,但笑不语。
她瞄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请直说,不要欲言又止的。”他暖昧的态度令人不舒服。
“我说果然是君子一言,‘死’马都难追呀——”
“什么意思?啊——”
予雾话语未落,忽觉身子一轻,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她脸色赤红,全身紧绷。“放……放我下来!”
“你想不想知道,赖我帐的下场?”他笑得有丝邪恶。
“不想!”她拚命捶打他的胸膛。“你快放我下来!J
他无动于衷地继续抱着她走向海里,并且大方送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是我想知道——”
“你……”
予雾惊愕地瞪大眼,在和他对视的刹那,她再度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狠狠抛入海中——
而在海水淹没她的愤怒之际,她唯一听到的是他狂妄的笑声!
第五章
他终于见识到何谓“冰美人”,他眼前就有一个!
海鬼让执起酒杯,一面欣赏着予雾冷冰冰的怒容,一面和堡内所有兄弟豪气对饮,自在狂放的举止,
显示出他的志得意满。
而其它人虽然表面上喧闹着和海鬼让吃饭喝酒,但每个人的馀光仍是不由得溜到一旁的予雾身上。
宽敞的厅堂里,几乎聚集了堡里所有的人员,显得拥挤不堪。
吃饭的呼噜声、杂谈声,外加偶尔传来的打喝声,让原本心情已经够恶劣的予雾,更加恼了起来。
一大群人,竟然找不到半个有正经吃相的,真是……
望着一桌的美食佳肴,予雾根本毫无胄口,但她的菜仍然不断地层层向上加高当中——
“不要再夹了,我不会吃的。”
冷冷地,予雾对着又要夹菜给她的海鬼让郑重申明。她被他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胃口领受他的殷勤。
无视于她的拒绝,海鬼让迳自将鸡腿直接塞入她的碗里,意有所指道:“这只鸡腿不一样,吃了保证
可以‘祛寒’。”
“瞎扯!”
予雾完全不认同他指鹿为马的说法,更何况——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来,喝酒,不只‘祛寒’,还可以消气——”
海鬼让故意又递上一杯酒至她面前,这次换来她的怒目相向。
“我、不、喝!”她咬牙说道。
从没碰过这么会磨她脾气的人,他算是执行得很彻底!
“我累了,想先休息。”
放下筷子,予雾起身准备离席,却冷不防被海鬼让伸手一把按住。
“吃饱了才可以离开。”他微笑坚持。
“我已经饱了。”
予雾不留情面的回拒让整个厅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皆停下吃饭谈笑的动作,噤声看着对峙的
两人。
不,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们全吃惊地看着予雾。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有胆挑战海鬼让的命令与
决定!
她让大伙儿都开了眼界。
“可我还没饱。”海鬼让邪气一笑,紧扣着她的大掌丝毫没有松动的打算。“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他是故意的,绝对!予雾清楚知道这点。
“如果我不呢?”
海鬼让倾身向她,不疾不徐道:“那我会做出比今天白天更令你‘面红耳赤’的事——”
“你不会的。”予雾傲然这。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信他还会如此放肆。
“要不要试试?”他的笑容带着十足的威胁性。
偌大的厅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皆睁着大眼,屏息以待;大家都想知道予雾姑娘的抉择,是乖顺留
下,或是愤然离去?
“予雾姊姊……”抱儿捧着饭碗,踏着步子趋上前,悄声问道:“你就别恼鬼哥哥了……你们今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真的,她好奇得要死!要不是心虚,她早就抓着予雾猛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