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王夫人吗?!”
来者约莫十余人,全为旗军装扮,除了为首的男子骑马之外,其余都是步行的方式。
“我是。有什幺事吗?”
“我们是奉贝勒爷之命,过来看看王夫人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月礼环顾了下四周,礼貌地答道:“这块地已经都整得差不多了,我想可能不需要麻烦到各位——”
骑马男子亦在评估田地状况。“王夫人果然能力过人,竟然可以单凭己力,在短时间内整好这幺一大块地……”
“月礼——”
一声夹着笑意的长唤打断屋外人的谈话,须臾,即见敏格一手抱着一个小孩,笑咪咪地从土屋里走了出来。
“你瞧你瞧,这两个小家伙竟然一起醒了——”
“少福晋吉祥!”
突来的叩请问安,让敏格吓了一大跳。喝!她才进屋一下子,怎幺外头就多排出这样的阵仗?
“你们——”她来回扫视在场每名壮汉,最后目光停在为首男子的身上。“是赫翌的人?”
“是的,少福晋。”男子颔首,约略介绍道。“他们都是从旗中挑选出来,擅于农事之人,是爷特地命令来帮忙王夫人的。”
“原来如此。”敏格满意地直点头,为赫翌的设想周到感到窝心。“唷,你们都看到这块地的范围了,请尽避动手,别客气。”
“敏格……”月礼拉住她,摇头道。“不用麻烦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没关系,多些人多些力气嘛!”
“还有其它地方更需要开垦建设,实在不用浪费人力在我这儿……”
“是吗?”敏格拧眉思索了下,随即转向为首男子说道:“这样吧!留下两个人就好,其它人回去复命。”
“喳!”
众人齐答,经协议指派两个人后,其它人即随令离开。
待马蹄声远,敏格才收回视线,对着被留下的两名男子,有模有样地交代道:“瞧,这块地看起来好象整理得差不多,实际上还有很多小石子,现在,你们一个人负责清理这些石子,一个人把其它杂草铲干净——”
回过身,敏格笑着询问月礼:“如何?我这样分配可以吗?”
蓦地触及月礼异常发白的脸色,敏格跟着收起笑容,警觉地问道:“月礼?你怎幺了?”
月礼没有回答她的探询,只是迳自颤抖地抓着敏格,问:“你……你看……那个人……”
顺着月礼僵直的视线,敏格望向其中拿起竹篓、准备整地检石的男子。“看到了,他显然正准备接手你刚才做的工作……或者,你有别的事要派给他?”
月礼紧抓着她,深怕自己一个松手就会倒下似地喃喃自语。“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月礼?你到底怎幺了?”敏格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月礼的样子像见鬼了。“你是不是热过头?要昏倒了?”
不会吧!她现在一手抱一个孩子,若月礼真挑这个节骨眼昏倒,她实在没手救她。情急之下,敏格只好唤来距她们最近的男子前来帮忙。
岂料,那名男子才一走进,月礼随即拉住他,指向田里另一个已埋首工作的身影,急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叫王耘?”
这个问题来得战战兢兢、突兀傻气,尽避只为满足心中那微乎其微的一丝丝想望,她也必须确定。
“王耘?他不叫王耘。”男子搔搔头,有些困惑。“他姓夜,名重生。”
“夜……重生?”月礼失望道,已然无血色的脸上更显惨白。
“月礼,你在冒冷汗!”敏格眼见情况越显怪异,遂连忙道。“快!咱们快进屋休息去——”
“少福晋!少福晋!”
绿吟急切的叫喊阻停了进屋的脚步,敏格旋过身,像见到救兵似地急喊:“绿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怎幺回事?少福晋,你怎幺一个人抱两个孩子?”绿吟上前接过因不习惯被敏格搂抱而隐隐抽噎的小男孩。“王夫人,你不舒服吗?怎幺脸色这幺难看?”
“她快昏倒了,我正想扶她进屋去……阿东,你也过来帮忙!”敏格唤来怔楞在旁的阿东,并随口询问绿吟。“你不是过了正午才会来接我?怎幺这幺早?”
“刚刚收到崔嬷嬷差人送来的信,就立刻拿来给你,好象满重要的样子。”
“崔嬷嬷?”接过绿吟手上的信套,敏格以信就口拆阅。
而一旁的月礼举目瞅了田里那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眼,不死心地再问一遍“你确定那个人……真的不姓王?”
“这个嘛……”男子为难地搔搔头。“实在很难回答……我想就算找他本人来,也无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无法回答……为什幺?”月礼抓住一丝破绽,着急逼问。“你刚刚不是说他姓夜?为什幺又变成无法回答了呢?”
“这是因为……哎哟!不如我叫他自己过来同你解释算了!!”
语毕,男子就要转身呼叫同伴,而就在此时,月礼的身边突然发生一阵小骚动——
“少福晋!”
随着绿吟的惊呼,众人眼见敏格先是不稳地晃了两下,随即双腿一软,还好阿东还算机警,及时箭步上前接住敏格瘫倾的身子,并伸手护住小榜格。
“敏格?敏格?”
月礼被这莫名的状况拉回已然受惊的情绪,她轻拍敏格血色尽褪的双颊,才发现敏格已经昏了过去。
“怎幺了?怎幺突然这样?”
“我不知道……刚刚明明还好好的……”绿吟惊慌失措,显然也被吓坏了。
方才不是说是王夫人要昏倒了吗?怎幺才转眼间,就变成少福晋呢?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幺会这样呵?
***
“敏格!”
偌大的将军府响彻赫翌气急败坏的吼声,如风的身影扫过中庭直卷入房。
“现在人呢?怎幺样了?”他抓住绿吟的手臂,掩不住语气的焦急。
“在房里……大夫正在诊断……”
面对主人隐隐散发的怒气,绿吟只能不住打颤。
“好端端的,为什幺会昏倒?她是不是下田做了什幺粗活儿了?”赫翌粗声粗气地质问,吓得原本已抖如风中残叶的绿吟,更是结巴得紧。
“有没有下田……奴婢并不清楚……只知道少福晋……是看了信后……才突然……”
“信?什幺信?”
“是崔嬷嬷差人送来的。”她大字根本认不得几个,压根儿不懂信的内容。
“信呢?”
“在奴婢这儿。”绿吟从怀中取出信,战战兢兢地交给赫翌。
赫翌快速览阅过后,低低咒了一句。“该死!”
闻言,绿吟立即屈膝一跪。“奴……奴婢确实该死,不应该让少福晋……”
“这事不能怪你,你起来吧!”赫翌挥挥手,将信收进怀中,此时,大夫恰巧从内室走了出来。“大夫,如何?不要紧吧!”
“不必担心,少福晋没啥大碍,只是——”大夫模模长须,意外展眉而笑。“另外有件事要恭喜贝勒爷。”
“恭喜我?”赫翌挑高双眉。“什幺事?”
“少福晋有喜了。”
“有喜?”发出尖叫的是绿吟。“少福晋有喜了?”
“此话当真?”赫翌抓住大夫追问。
“老夫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欺骗贝勒爷。”
闲言,赫翌紧绷的五官顿时柔和下来,尽避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敏格怀孕的消息,他的心情仍是兴奋欣喜的。
“绿吟,你送大夫出去。”赫翌交代道。“将门带上,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打扰。”
“是,贝勒爷。”绿吟福身退下,脸上亦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个旋身,赫翌迫不及待地走入内室。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敏格时,他反射性放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