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你,这里的市集真的很好玩,错过会后悔哦!”他努力哄道,可点点依然不为所动。
玩,对她而言,本身就是陌生而遥远的,要以玩乐为饵引起她的兴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绞尽脑汁、费尽唇舌,外加哄诱拐骗,许延邦依然未能说动她半分,终于,他投降了!
“唉,你真不是普通的死心眼哪!”他两手高举大叹,并认命地在石台上坐下。
点点觉得有些愧疚,她真的无意绊住他。“我一个人没问题,你不用顾虑我……”
“笑话!我怎么可能丢你一个人在这儿?”她可是他的责任呢!
“但是……”
“所以我说我们先去随便逛逛,等回来的时候,大哥差不多也把事情处理完了,你说好不好?”他不死心地再度建议。
点点摇头,坚定道:“我想在这里等云大哥。”她的视线重新凝落会馆大门。
等待,不是件难事,重要的是等待时的心情。
和过去十八年相比,至少,此刻的等待不会是漫漫无境的,云晨风就在她眼前的这栋建筑物里,她知道他会从里头出来……
有了这份期待,她便有勇气等待,这和陪伴娘等待爹爹的心情是不同的。
许廷邦吁口气,彻底没辙,他拗不过这个意志坚定的女人!
陪着她,百般无聊地看着来往穿梭的人群,偶尔回瞪几个“好奇”的目光,不到一刻钟,他已开始觉得“坐立难安”。
“我说点点妹妹啊,你不会觉得无聊吗?”终于,许延邦受不了地开口。
“无聊?”她收回凝望的视线,转头看他。
“是呀,就这样一直坐着等,你不会觉得无聊、想睡觉吗?”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
“我在等人,不会无聊。”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这点。
“可是我好无聊哦!不如——我们先去吃个东西好不好?”许延邦又燃起无比斗志,想到吃,他的精神便振奋不少。
“我不饿……”
“哎哟,谁说一定要饿了才能吃东西?”他彻底被她的“直率”给打败。“我们可以吃些精杷、花糕之类的小东西,啊!对了对了,我知道街尾有个小表,他卖的糖葫芦很好吃,我……”
倏地,许延邦高昂的兴致僵结在半空中,见点点并没有流露明显的“兴趣”,他了然地垂下肩。
“算了,看样子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他撇下嘴角,正打算放弃,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拉住她,急问:“你‘绝绝对对’不会离开这里的,是吧?”
“嗯。”她点头,虽然不懂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那好,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找那小表买糖葫芦——”既然她不肯离开,那他去买回来给她吃不就得了!许廷邦得意地想着,嘿嘿,他真是太聪明了。
“你保证绝不乱跑哦!”离去前,他又提醒了一次。
“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她保证道,见许廷邦完全隐没在人群之后,才收回注意力,继续她的等待。
大街上,阵阵轻风拂过,带着海的味道,勉强吹散了烈日燠阳的热气。
这是在此陌生的城镇中,唯一熟悉的感觉。
自唇畔间悄然逸出一声叹息,点点取出怀里的绣袋,将原本打算送给云晨风的螺状贝壳放至掌心,兀自沉思起来——
云晨风说过不要她的感激,但,她并非是因为“感激”才送他贝壳的,她喜欢他,就像她也喜欢阿邦一样……
不不!不对!点点甩了甩头,更正内心的想法——事实上,她喜欢云晨风的感觉和阿邦是不同的!
可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嘿!瞧瞧,有个小泵娘一个人在这里烦恼呢!”
陌生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蓦地响起,点点惊动了下,反射性抬起头来,才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两名衣衫褴褛的壮汉。
“哟——不得了了!还是个小番妞呢!”一见到点点的面容,另一名酒气较重的男子立刻露出猥亵的笑容。
“你酒醉啦!她不是番妞,只是个红毛小杂种而已。”话虽讥讽,但色迷迷的眼里则透露了不怀好意的念头。
一名落单的混血女子会有何种下场,可没人敢担保!
点点握着贝壳的小手紧抚胸口,她仓皇起身,想离开两人的包围。
“哎,走那么快干么!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听听,让咱们哥儿俩帮你排解排解”进犯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放开……”她立刻扭动挣扎起来。
“哦!好凶哦!想必等一下的‘叫声’也很火辣吧!”两名壮汉婬笑着,毫不掩藏赤果的欲念。这镇里什么都有,就是女人少了点!这小妮子与众不同的长相,确实激得两人心痒难耐。
但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人的行径未免太过猖狂。
点点惊恐万分,正想大声呼救时,才发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并不是没有人目睹这两人的恶行,可他们一个个不是加快脚步走过假装没瞧见,便是以看热闹的方式袖手旁观。
人心是冷漠的至少对待她是如此。他们不愿与她沾上半点关系!
就像以前的村人一样,任凭她背着病重的母亲在风雨里求助无门,他们依然可以视若无睹。
在遇上云晨风之前,这样的欺侮冷落,她早习以为常,但为何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会傻到去“期待”这些人来帮她?
被人骚扰的恐惧、与被歧视的失落感在她心里交杂堆积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一股让她想反抗的情绪!
此刻,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放开我!”点点放声叫道,难言的愤怒使她不断涌出更强的反抗力道。
“原来是个悍妞儿,人小力气倒是不小嘛!”原本抓着她的壮汉口头轻松,但已有些招架不住,另一名酒意较浓的大汉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抓住她。
“别白费力气了,识相的就乖乖配合咱们兄弟俩啊!”
见到路人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两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狂笑,婬秽的大手开始进袭她的衣襟,他们兄弟俩今天可有得享受了。
浓重难闻的体味加上熏人的酒气,让点点意欲作呕,憋着气,她使劲反手一挥,在她正前方的那名壮汉忽然应声呼痛,捣着脸连退数步。
“该死,她有暗器!”
一声低咒外加状况来得突然,另一名壮汉连带慌了手脚;点点趁着两人分神之际,挣月兑箝制跑过大街,企图冲向会馆门口。
“想跑?”回过神,两人一前一后包夹她,其中一人更是当街抱住她,硬将她拖往偏僻的巷弄。
点点使劲尖叫,慌乱中,她不确定自己究竟叫了些什么,只知道要用尽全身的力量不断反抗、反抗……
“再叫?看我打烂你的嘴!”
罢才被点点以贝壳“偷袭”的壮汉,这下已酒意全消,只见他满脸是血地冲上前,气愤地朝她掴了一掌;霎时,所有声音同时抽离,除了一声震天大吼——
而当昏眩的黑暗随掌落下,点点只记得眼前的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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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板!您可得替咱们评断评断,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是啊,咱们都是靠做生意吃饭的,不能确保货物来源,那还用混吗?”
“说得没错,还有……”
“我明白了!”
偌大的主事厅内,坐于上位的云晨风举手制止众商家的喧腾,而他明显心浮气躁的态度立刻让众人噤声不语。
“受害的商家总共有多少?”深吸口气,云晨风紧皱眉头问道,强迫自己无视脑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专心于眼前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