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乔和铜伯挺有默契地互换眼色,铜伯即明了道:“我们先去马厩看看小驹儿,顺便等他们。”
语毕,铜伯遂领着其它三位老人和马长生离开大厅。
“你怎么会在风马堡?”众人前脚一出,陈政立刻好奇地追问。“而且看起来好象还挺热的样子?”
“你想知道?”东方乔故意吊他胃口。
“废话,你们四兄弟的事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你爹甚至到处悬赏找人。大伙都在猜测你们的下落,不过,你其它三个兄弟都还陆续听过有人传他们的行踪,只有你完全没一点消息。”陈政直言道。
要不是为了处理先前的“抢马事件”,特地被人从京里派来,他恐怕还不会如此幸运地遇到东方家最难找的三公子。
“而且,你爹的大寿快到了吧!京里已经开始有人打赌你们四兄弟究竟会回去几个┅┅”
东方乔意外地露出一抹笑容,“我相信你一定也下注了吧!或者你打算拿我的消息去领我爹的赏金?”
“嘿,别说成这样嘛!像我们这种领官俸的,虽然无法和你们东方家的财势相比,但也不至于会为了那么些赏金出卖朋友┅┅”陈政很有义气地大声疾呼,但脸上随即又推出贼兮兮的笑容,“其实你只需要偷偷告诉我,你是否打算在你爹大寿的时候回去,让我有个下注的依据,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想知道?”
陈政点头如捣蒜。
“可以,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东方乔神色自若道。
“你可真会『做生意』啊!”陈政两手交迭胸前,调侃道。
“生意人在商言商,我的『消息』保证可以让你蠃得大把赌金,如何?可有兴趣?”东方乔如鹰般锐利冷静地等着他的腊物上钩。
陈政击掌叹道:“你果然是得到东方老爷的真传,拿你没办法了,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东方乔微微颔首。“首先,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听『谁』说风马堡的马匹数量有变化?”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今早有人通报说这里有马大量死亡,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但基于职责我还是必须走这么一趟┅┅”陈政迟疑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略有蹊跷。“该不会┅┅真有此事吧?”他惊问。
“事实上,昨晚堡里的马破人下毒了。”东方乔坦诚道。
“下毒?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下陈政开始紧张了,因为在管辖范围内马匹出现如此大量死亡的现象,他这位马事官员也是要连带责任的,这叫他怎不紧张?!
“我想知道,在这里你有多少权力可以管这件事?”
一恢复镇定,陈政即刻骄傲地大显卓越办事权力。“绝对大到你无法想象。”
“很好。”东方乔满意地点头。“我希望你能尽快查清楚这件事,还风马堡一个清白。”
“傲鹰”之名,如雷贯耳,行事漠然,更是众所皆知;如今,东方乔竟然不惜使出威胁利诱的方法插手管事,果真稀奇!
陈政思忖着,笑嘻嘻地靠向他,语气有些暧昧。
“案子当然是要查的,只是我恨好奇,你和风马堡到底有多少交情,值得你这样帮他们?”
“绝对多得你无法想象。”东方乔噙笑着,故意引用陈政先前的说法。
“是吗?”陈政大笑,欣赏地拍着他的肩,保证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
在官府派员重新查点马匹之后,全堡的牧丁除了要全数更新粮草和饮用水之外,还得忙着清理大量马匹尸体,工程不可谓不浩大;而四老更是在配合官府调查和善后之间忙碌奔波。
至于小驹┅┅则大病了一场!
马匹大量暴毙,对她来讲是个太难承受的事实,数日来,她伤心难过得无法吃睡,几乎赖在马厩里不肯回房,加上事发隔日,她就不曾再见到东方乔,在心力交瘁和空虚无措的交相啃蚀下,原本乐观积极的她,开始变得消沉沮丧,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
偷溜出房,再度来到空荡荡的东厕马厩,安小驹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她蹲捧起一把粮草,开始无由地抽噎起来。
“听说你病了,怎么不待在房里休息?”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安小驹惊悸地回过头,看到东方乔高大的身形正矗立在马厩入口┅┅
成串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不停滚落,彻底模糊视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我┅┅我以为┅┅你回京去了┅┅”她可怜兮兮道。
“你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怎么可能会回去?”东方乔扯扯嘴角。
闻言,安小驹感动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又唏哩哔啦地痛哭起来。
东方乔搂住她,轻叹道:“看不出你这么会哭。”事情都过这么多天了,她的“状况”完全没有改善。
“我觉得好惭愧┅┅”扯着他的衣服,她的双肩颤动得更加剧烈。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他以手试探她的额头。
安小驹摇摇头,布满泪水的小脸仰望着他。“我答应过爹要好好守着风马堡的┅┅可是你看┅┅”她指着空荡一片的马厩。“那些是爹唯一能留给我的,而我却搞砸了┅┅”
“那不是你的错。”
“当然是我的错,我太不用心了┅┅”一想到风马堡会毁在自己手上,安小驹忍不住哭得更加伤心。
东方乔拍拍她的肩,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地一把横抱起她,大步走出马厩。“你要┅┅带我┅┅去哪?”她抽噎问。
“去个好地方。”说完,他以俐落的身手带她跃攀上风马堡主屋的屋顶;安小驹则完全没料到会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她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
“想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这会是一个好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挑了个稳当的位置拥她而生。
安小驹颔首,想起第一次去震远镖局时,他也是像这样坐在屋顶上。她想,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思及此,她不禁又泫然泪下。
“你真的很能哭。”东方乔以袖口为她拭泪。
“心情不好当然会哭的嘛┅┅”她倚着他涕泣道,她的马死了,而他也快回京城了,她当然伤心啊!
他温柔地拨开她颊上散乱的发丝,几乎是有些心疼地问:“还在觉得对不起你爹?”
“我已经没脸见他了┅┅”
“无妨,反正你还要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见得到他,这期间,已足够你做一切事情了。”他点她的鼻尖。
“做一切事情?”她不懂。
东方高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随即伸手一指。“你平心静气地瞧瞧,你觉得你看到了什么?”
顺着他的引导,安小驹第一次以不同角度俯视着风马堡里早已熟悉的一草一物,牧马的工作不变,忙碌的人群依旧,只是马却少了许多┅┅
刹那间,她彷佛看到了风马堡初创时期的景象。
当年,它不也是从寥寥可数的几匹马慢慢发展,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我看到了┅┅爷爷和爹的理想┅┅”她噙着泪说道。
“也是你的理想。”东方乔轻拂去她的泪,“瞧,风马堡是在这块草原上崛起的,它当然会继续在这里生根茁壮,而理想不是等着别人施舍给你,你必须懂得去创造,最重要的是,千万则轻言放弃。”他鼓励她,并指了指牧场上忙碌干活的牧丁们。“你瞧他们,风马堡不也是他们的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