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巡点点头,瞄了他一眼,低声道:“官府的人见过你了吗?”
“还没!看他们这种做事方法,我才懒得跟他们共事,一定碍手碍脚的,我决定先自行调查一番。”李卓杰端着酒杯靠向邵巡,说:“所以才要拜托你这位仁兄帮忙呀!”
“喝我的酒,还敢陷害我。”邵巡朝他肩膀敲上一拳。“每次好事没找我的份,坏事才来拖我下水。”
“好朋友分这么清楚干么!你的酒就是我的酒,我的酒当然还是……”邵巡狠狠地瞪着他,李卓杰当场有点狗腿地把话给转了过来。“你的酒。”
李卓杰贼笑着,他平常看起来虽然一副冷酷寡言的模样,但只要一碰上邵巡和酒,就会完全走了样,不但会变得嬉皮笑脸的,有时还会骂人兼发牢骚,任谁看了都不会把他跟名震天下的名捕李卓杰联想在一起。
邵巡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看暂时还是不要让官府的人知道你就是皇上派来的总捕,以免打草惊蛇,自缚手脚。”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为此又干了一杯。
此时,邵巡和李卓杰同时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官水心传来的一声惊叫。
两人迅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才跨出门,他们就看到一抹人影正消失在树林彼端;李卓杰朝邵巡使了个眼色后,便朝林间追人去了,而邵巡则连忙赶到后院找官水心。
“水心!”在后院没看到她人,邵巡急得大叫一声,他的胸口像被狠狠地拧饼,他害怕那个闯入者伤害了她。
“我……我在这儿……”官水心的声音从屋子的另一侧传来。
邵巡绕过后院才看到宫水心正抱着扫帚跌坐在地上。他跑到她身旁扶起她,紧张得上下检查她的手脚。
“有没有哪里摔伤了?”
“没有……”官水心腼腆地说,长那么大还跌倒实在很难为情。
他轻经拨开她颊边的发丝,抚掉沾在她脸上的确巴,柔声道:“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辟水心摇摇头,展颜笑道:“我有这个!”她举起手上的扫帚向他展示。“不过事实上,根本还来不及怎样,它就被我的叫声吓跑了。”
“傻瓜!”他咕哝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如果那个坏人真要对她怎样,又岂是她用扫帚可以对付的?“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辟水心蹙眉仰头望着他,觉得他的问题有点怪,但她还是照实回答。“就跟一般人长得没什么两样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他翻了翻白眼,解释道:“我是指特征,他脸上有没有比较令你印象深刻的特征?”
她想了想,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有,我想起来了。”
“说来听听。”
“我记得眼睛这里好象有一块黑黑的,像是被打到瘀青了一样。”她笑着问:
“这算是个很明显的特征了吧?”
“嗯!”邵巡微微颔首,这个提供很不错,找起来就容易多了,他模模她的头,又追问道:“还有没有其它的?譬如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辟水心觉得他的问题更怪了,她揉了揉眼睛。“没……没穿衣服呀!”
“什么?”他吼叫一声。
耙情是个暴露狂跑进他家?太可恶了!竟然敢这样侮辱他的水心,他非得揪出这个变态不可。
辟水心抚了抚他气愤的眉毛,不解他的气愤从何而来。
此时,李卓杰也是气呼呼地走回他们身边,咬牙道:“可恶!那个人脚程真快,给他跑了。”
“什么人?”官水心张着疑惑的大眼。
“就是闯进来的那个人啊!”李卓杰叫道。
“有人闯进来了吗?我没看见[口也]!”她的表情相当无辜。
“你——没——看——见?”他们两人同时不可置信地大喊。
“那你为什么叫那么大声?”李卓杰问。“因为我不小心跌倒了……”
“你刚才跟我讲的那个家伙又是谁?”邵巡的眼睛正喷出熊熊烈火。
“当然是那只偷跑进来的狗呀!”她理直气壮地吼回去,这两个人从刚才就一直大惊小敝的。
“狗?”她的话再度令两个男人崩溃地大喊,尤其是邵巡,看起来更像是要扭下她的脑袋似的。
他们两人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官水心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下,于是,她开始现场实地讲解。
“起初,我在后院看见很多濒临垂死边缘的果菜,显然是因为你离家太久,疏于照顾的关系,当我正想好好替你整顿一番的时候,突然发现菜园里有一条狗正在掘土,而且把根都给掘断了,所以,我才来这里拿扫帚,想把它赶走,谁知……我太急、也太紧张了,才会不小心跌了一跤……结果,还没赶走它,它就被我的叫声给吓跑了。”官水心大喘口气,她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然后你又问我什么特征、衣服的,我都很老实的回答你了。”
讲解完毕,现场同时陷入一阵沉默,讲了半天原来是一条狗!
半晌,邵巡首先爆出大笑,按着是李卓杰,官水心则是以不解的眼光看着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大笑的两个男人。
“害我刚才以为是有暴露倾向的疯子跑进来了!”邵巡按着肚子狂笑道。
“什么暴露的疯子?”李卓杰兴致浓厚地问,他刚才一定错过最精彩的一段。
邵巡一手搂着官水心,一手搭着好友的肩,一边重述刚才和水心的对话,一边朝屋子里走去。
天边,夕阳晚照,拉长了三人的身影。
“是你们自己搞错了,还笑!”官水心的抗议声渐行渐远。
而邵巡和李卓杰豪迈的大笑依旧在斜阳映照的林间回荡。但,这两个男人的心中却都同时明白一件事情——
罢才确实有一个人闯入云起居。
第九章
洛阳的夜晚,因为缉拿掘墓大盗的关系,街道显得冷冷清清,酒楼妓院也都早早关门休息,唯一忙碌的大概就只有那些盗墓者和巡捕吧!
不过,由于被盗的范围以洛阳为中心,有逐渐向外扩展的趋势,因此,邻近各乡镇也都人人自危,晚上没人敢出门。
“这个镇是怎么回事?连个让人住宿的地方都没有!”
圆理左右张望,偌大的街道除了她和圆情、圆圆三人,以及各自骑的三匹马之外,连只猫都没看见。
“对呀!这里晚上怎么比化善镇远安静?我还以为越接近洛阳,会越热闹才是。”
圆情也觉得很纳闷。
“我就说要在上一个镇歇脚,你们就硬要赶路,现在天也黑了、店也关了,我们准备露宿街头吧!”
圆圆嚼着干粮,已经开始寻找一个顺眼人家的门前屋檐,准备歇脚过夜。
说到官水心的这三位师姑,也实在是够辛苦的了!
犹记得初到长安的那晚,因为在醉杏楼巧遇以前在妓院的姊妹桢娘,兴奋高兴之余,没有想到要继续跟踪水心,因为她们都知道邵家的所在位置。
岂知,千料万料,就是没料到邵巡竟然没有带水心回家住。
这下她们可急了,才开始在桢娘的帮助下,在长安城内拚命寻找水心和邵巡落脚的客栈。
经过三天的寻找,当她们终于打听出来的时候,水心早就离开了,而且毫无疑问的,一定是拚了命的赶到洛阳去找法云寺了。她们三人差点没哭出来。
所幸桢娘还算冷静,连忙替她们三人张罗马车,让她们能尽快动身前往洛阳。
但是,在圆理的坚持下,那辆原本要载她们去洛阳的马车,硬是临时改成了三匹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