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会这门功夫?
它不是足以伤人的武功,但是门绝顶的轻功,能让人在眨眼间快速移动身形,以它来逃命,少有人能捉得住。
无过同样懂得迷踪步,并且将它融入武功招式中,让他几乎攻无不克,身形诡异如风。
在不懂得迷踪步的人面前,她绝对能够如愿逃开,但对迷踪步极为熟悉的无过来说,她根本仍是他的掌中物。
一意会她的身法,他身随意动,比她更迅捷的身形在丈外之处拦截住她,轻松地抱住撞入他怀里的人儿。
楚丝一惊,想转身,腰身已被扣住。
“你逃不掉了。”愉悦的低沉嗓音自她头顶落下。
她再度一愣。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居然没因为她想逃开而生气,反而笑了?
楚丝彻底呆住,让无过有机会好好的吻著这张老是挑起他喜怒的娇俏容颜。
她的味道,真是会让人上瘾啊……
“咳!”忽然间一道轻咳声响起。
无过倏然全身绷紧。
“这里似乎不是个偷香的好地方,难怪人家姑娘要逃。”
那人一身青绿的衣袍,样式回异於南蛮,手上羽扇轻摇,闲适地倚著树干。由於非礼勿视,他的眼神并没有望向他们,只是脸上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这里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你偏偏选在这里为所欲为,这样太为难人家姑娘了吧。”无视於无过那杀人般的冷厉眼神,他仅是摇头叹气。
“苏楼?”无过哼了声,搂著楚丝跃回原本休息的树下,将她安置在身侧,同时从不知何时已回来的武山手中接过水壶,递给她。
她偏开头,他却恶劣的又笑了。
“你希望我亲自喂你吗?”刻意扫过她唇办的绿色眸子,明白地表示他所谓的“亲自”喂水会是哪种喂法。
楚丝的娇颊瞬间泛出瑰丽的色泽,生气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水壶,顺便回送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转开脸喝水,不再理他。
无过淡笑一声,知道她的弱点就在这里,不过他的用意也只在让她喝水,无意在人前演出亲密的戏码。
“说吧,你来有什么事?”转向那个不识相的青绿身影,无过询问的语气不怎么耐烦。
“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如何,”苏楼斯文俊秀的面容上写著惬意,并不为他不欢迎的语气而不悦。
“多事。”无过冷哼一声。
“没办法,你做得到不在意,我却没办法对我的朋友兼病患视若无睹。”苏楼抱歉地道。“所以就算被人嫌烦,给脸色看,我也只好照单全收了。”
“你来多久了?”接过楚丝饮毕的水壶,无过毫不避讳地就口而饮,一边问著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跟上他的家伙。
苏楼虽然看来斯文,一副书生样,但事实上他的武学造诣颇高,只是他向来不太与人动手。
“没有很久。只是在入城前听说了少统领的事,又听说你已策马离开,所以转向而来,正好在这里追上你而已。”苏楼来到他面前,与他同样席地而坐。
“是吗?”无过不信地再次冷哼。
他敢说这家伙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就等著在他认为最适当的时候出声打断他的好事。
“当然是。”苏楼尔雅的一笑。“可以让我这个千里迢迢前来开心你的朋友看一下你的情况吗?”
无过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伸出手。
苏楼搭上他的手腕,仔细把脉,确定他那令人挂心的内伤已完全复元,这才放心了些,然而一想到存在他体内的某种药性,就让人有些头疼。
“我给你的药,有按时服用吗?”此刻,苏楼的脸上已无一丝玩笑的意味。
“罗唆!”向来不回答这个问题的无过丢给他这一句。
苏楼莞尔一笑,知道这代表他有按时服用那些药,并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只是,那些人下的药实在太重,内伤易治,药性却不易除去。苏楼沉眉敛目,思考著解除药性的各种方式。
“无所谓。”无过知道他正想著什么,缩回手不再让他把脉。
向来斯文的苏楼难得横他一眼。
“你无所谓,『有人』很有所谓。”他有意无意地瞥向表面上看著别处,实则认真听他们对话的楚丝。
“在意什么?我的命还在不是吗?”只要命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可以重来。
苏楼摇摇头。
唉,这个人不管失亿前、失亿后都跟某人一个样,嘴上老是爱说冷漠无情的话,只不过某人没这家伙狂妄,只是冷了点儿而已。
“虽然你命还在,却遗落了最重要的东西。”苏楼点到为止。“如果这世上有你看重更甚於己命的东西,你不想记起来吗?”
“那也得真的有那样东西才成。”无过一点也不在意地道。
他很难想像,这世上真会有让他极为重视,超过自己生命的东西吗?对现在的他而言,也许连自己的命都不太在乎,又哪会在乎其他?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苏楼一笑,摇了摇羽扇。
“你特地跑来,就只为了这件事?”这家伙笑得诡异,像故意瞒著他什么事没说,真碍眼。
“唉,这件事很重要呢。”交上这些脾气“各有特色”的好友,苏楼暗自哀叹自己还真是有些倒楣。“你或许不在意『失忆』这件事,但有人很在意:你或许不在乎导致你失忆的这种药会不会危害你的性命,但有人很在意:你或许认为忘了某些事并不重要,但有人可不这么想。”等他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就会知道担心他的人到底有多担心了,因为这些“担心”全会变成拳头招呼在他身上,保证让他“感同身受”。
失亿?楚丝闻言一震。
“有人会这么罗唆吗?”无过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对於他这失忆后愈发彰显的偏激性格,苏楼只能摇头。
“现在说再多,对你来说都像废话一样,所以我不多说。”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些是半个月的药量,每天早晚各一颗。”
无过只是挑眉,没有伸手去接。
“相信我,你此刻不在乎的记忆,等你恢复后,你会重视不已。”苏楼知道,这些以为自己万夫莫敌,连面对逼命之危也不皱一下眉头的铁汉,永远不会轻易接受旁人的帮助,纵使是生死至交亦同。
眼前的人是如此:而那个令他挂心,却同样不受拘束,喜好一身银白衣袍的好友也是如此;然后是那个南方的“狂”,唉……一样的臭脾气。
但身为好友,苏楼却无法看著他一直失忆,不为别的,只为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失忆而心碎。
“真有这种人?”无过接过药瓶,在手中把玩。
“是或不是,何不等你恢复后亲自验证?”苏楼适时丢下一句挑战。
“也无不可。”接受苏楼半挑衅的激将法,无过将药瓶放入怀中,示意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可以走人了。
苏楼相当识趣地起身,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劝告,“别太急躁,也别太霸道,真吓坏了她,有一天你缓筢悔的。”
“罗唆!”无过再度以同样不耐烦的话奉送。
苏楼轻笑一声,潇洒的转身离开。
无过伸手抱起犹在发愣的楚丝,跃上马匹。
“走!”
第四章
一路上,楚丝没有开口说话,而预定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边城的无过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或做什么。
他可以察觉到她心里有事,却没打算问。
他不属於那种会对女人温柔呵问的男人,他只执意得到他想要的,其他一概不管。
楚丝想著,他和“他”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依偎起来完全相同的怀抱,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真的就是“他”。或许早在之前她就确定了,只是他不认得她,让她不解又犹豫,直到今天下午,那个名叫苏楼的男人出现,她才完全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