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完了?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紧握拳头,不确定自己不会气得立刻扑上前掐死她。
“那我们之间呢?”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们……什么?”她畏缩了下。呆子才听不出来他快气炸了。
“我们有什么,你忘了吗?”他突然低吼,她吓得立刻往沙发中缩。
“你……你……”好恐怖。
展浩臣跨步过来,双臂撑到她两旁抵著沙发椅背,倾近逼视著她。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当我出差回来,没看到你,只看到一张内容乱七八糟的信笺,心里有什么感受?”
“才没有乱七八糟!”抗议,她写了很久耶!
“你还敢说?”他又吼,她立刻又畏缩。“在我们有过那样的亲密之后,你突然不告而别,立场对掉,换作是你,你又作何感想?”
“我……我……”她再度口吃,完全说不出话,面对他的怒火,她多少也吓到了,胃部紧缩,肚子隐隐地泛疼。
现在才知道,他一旦发怒,有多可怕。
“你怎么样?”他再吼,情绪完全失控。这个小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我……我……”她低低喘著,双手按著月复部,咬著下唇,肚子真的痛了。
“你什么——”吼声才出,他随即发现她的不对劲,眼光顺势而下,看见她一直按著肚子。“怎么了?肚子痛吗?”
“嗯。”她眉头紧蹙,咬著唇点点头,突然想到,孩子!她抓住他的手臂。“送……送我去医院。”
“好。”展浩臣抱起她,火速往楼下冲。
看见她痛苦,他哪里还能有什么火气、还能记得生什么气,才一个多月不见,她到底把自己怎么了?
***
又是刚刚那家医院。
本来门诊结束准备回家的妇产科医生,听说有人月复痛挂急诊,一时热心兼好奇地跑过去看。咦?他刚刚才祝福的准妈妈,怎么现在又被送进来了?怎么回事?
熬产科医生飞快换上医生袍,加入诊疗的行列,这一诊,真是让医生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帮准妈妈安好胎,他刚刚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医生,她要不要紧?”展浩臣立刻问。
“她是不是被什么吓到,或者突然很紧张?”医生臭著脸问。
“呃,她可能是被吓到。”他的怒气真的让她害怕?她一向胆子很大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吓到?
“你怎么可以让她被吓到?”医生生气地吼道:“她怀孕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怀孕初期,最不能受惊吓,那会造成流产,你知不知道?万一她有什么状况,连带也影响胎儿,一次就是两条命,你到底懂不懂这种事的严重性?你是个大男人,应该保护女人,你不知道吗?女人怀孕的时候有多宝贵,你居然没好好照顾她,还让她受惊吓,你算什么男人啊!”
医生噼哩啪啦的一顿怒骂,展浩臣完全没听进去,他在听到“她怀孕了”这四个字的时候,就震呆了。
“她……怀孕了?”他非常小心地、确定地再问一次。
“没错。”医生用力回答。“才一个多月,正需要人好好保护对待的时候……”
医生继续碎碎念,也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早呆成雕像,反正他最气没好好保护孕妇的男人,一看到就骂。
她?怀孕?展浩臣仍有点晕晕然。
她怀孕了,为什么不说?另一波怒气涌上来,丢下还在杂念的医生,展浩臣就往病房里冲。
“喂,我还没念完,你回来——”
“砰”,将医生的吼叫声关在门外,展浩臣快步来到病床旁,望见她,心中的怒火顿时又奇迹似的全消失无踪。
她好苍白,眼下有著微微的暗影,与一个多月前,每天精神奕奕跟他斗嘴说笑的她,完全是两种模样。
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杜鹃缓缓张开眼,轻轻扯动唇瓣。
“你都知道了?”
“嗯。”喉头突然梗住,让他只能勉强维持镇定地点点头。
情况太混乱了,先是见到她,他堆积的怨气还没发完,她突然肚子痛,他也吓到了,接著又是她怀孕,生平第一次,他完全无法平静。
“你放心,我没事,医生说,胎儿也没事。”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抚向肚子。
展浩臣暗自深吸口气,又闭了下眼,定下心思,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也是今天遇到你之前才知道的。”她自己也还在惊吓中好吗?
“那刚刚一开始又为什么不说?”
她表情一顿,轻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为什么不该?”他又想吼她了。“是觉得不关我的事,还是……你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垂眼不答。
展浩臣心一缩,像被什么切过。
“你真的想瞒著我,偷偷……拿掉孩子?”是自己的骨血,他怎么都说不出“堕胎”两个字。
“不是。”她低声道。
“不是?”被切过的心,顿时像是又被缝合。
“我要孩子,可是——”她顿了顿。“如果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做?”
“结婚。”他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两个宇。
“我不要。”她闷闷地拒绝。
“为什么?”他眉头又皱起来。真会被这小女人给逼疯,她能不能乾脆点话一次说完,这么忽上忽下,他迟早心脏病发。
“我不要跟你结婚,”她停了下,又道:“只因为孩子就结婚,太愚蠢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他双手环胸,姿态非常不以为然。
“不行吗?”她不服气地问。他凭什么一副她做不到的模样?她就要,而且要做个快乐的单亲妈妈!
“我不同意。”
“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决定。”他不同意是他的事。
“这件事跟我有关,要是我会放你一个人决定,我就该死了!”这小女人还敢跟他争,他还没跟她算完帐呢。“你乖乖在这里休息,我去跟医生谈你的状况,如果可以出院,我们就回家。”
“回家?回哪里?”她警觉地问。
“我家!”丢下两个宇,他快步走出病房。
***
出了医院,杜鹃又开始跟他唱反调。
“我不要去你家。”
“你要自己乖乖坐进车里,还是要我抱你进去?”他很大方地给她选择。
“我、不、去。”
“杜鹃。”他的语气充满警告意味。
杜鹃嘴一扁,就坐在医院旁的石栏杆上,大有“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样”的挑衅意味。
展浩臣知道他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听话,但是她才刚从医院安胎出来,他绝不希望再进去聆听那个医生杂念,他暗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杜鹃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他必须先弄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去?”他心平气和地问。
“为什么要去?”她不看他,迳自望向远方。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因为孩子?”
他迟疑了下。“算是。”
她缓缓收回目光,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听见什么。
“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淡淡保证。
“医生说,你必须被好好照顾,你一个人住,我无法放心。”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出了什么状况!
“别忘了,刚刚是谁吓我,才害得我又进医院的。”她瞄了他一眼,事实证明,她远离某人会比较安全。
“鹃,别跟我唱反调。”不能骂、不能吼、不能生气、不能吓到她,展浩臣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生平没遇过这么难搞的事。
“我没跟你唱反调,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还有,什么时候特助大人对我的称呼改为『鹃』了?”初听时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想到他们现在的情形,她愈听愈觉得别扭,简直怪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