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问制问的态度让杨冲觉得有趣,基本上,他是面试主考官,为什么应试者好像很不把他的问题当问题?
“那么,你的专长是?”咳,虽然很公式化,但他一定要问这句。
“我想,履历表上应该写得很清楚,如果面试时还要花时间问同样的问题,那么,下次贵公司徵才的时候,或许该免填专长,以免浪费时间。”她不疾不徐地道,意思就是:主考官的废话太多了。
一旁不太说话的秘书长皱起了眉。
被人暗贬多话,杨冲却一点火气也没有,甚至差点笑出来,将履历表丢到桌上,他往后靠,勾起一抹“有意思”的笑容,直视著她。
这女人有趣,又大胆!
“杜小姐为什么想来应徵这份工作?”
“当然是为了当秘书。”真是废话。如果不想当秘书,谁会无聊到来这里接受严格的笔试和面试啊!
“总经理的秘书?”杨冲强调。
杜鹃笑得假假的。“如果总经理有本事当我的上司,我当然也就愿意当总经理秘书。”
杜鹃讲得这么直接,面试的三个人脸上顿时产生三种反应。
秘书长满脸黑线条,人事处经理直皱眉,认为她太自大,只有杨冲不但没生气,还哈哈大笑。
“很好,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他眼神别有深意地再细细打量她姣好的面容与身段。
杜鹃耸耸肩,一派轻松与自然,不畏惧他的凝视,也无意对自己的话多做解释,与之前十九位应徵者的讨好、战战兢兢、乖顺……硬是不同。
“如果你被录取了,总经理的要求,你都会做到吗7”杨冲又问。
“第一,等总经理真的成为我的上司再说。第二,工作时间内、工作范围内,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应该都可以做到。”杜鹃很有条理的回答。
“这么多条件?”
“这是基本工作权,你该不会连这些都投听过吧?”连劳基法都规定超过工时要给予加班费或补假,她不过是按照劳基法规定要求而己,算起来,她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哩。
“你有没有男朋友?”杨冲忽然问。
“有男朋友不能来当秘书?!”她照例不正面回答。
杨冲却放声大笑。
有个性!他当场决定,他就要她当他的秘书了。
***
“听说冲又要换秘书了。”
“是。”如果时间无误,今天是面试的最后一天,明天起,就会有新的秘书到公司报到。
“你比冲早进公司,觉得冲在公司的表现如何?”埋首公文的那个男人再丢出一个问题。
“适合公关部。”坐在沙发里,以Notebook写出差报告的男人,回答得更是言简意赅。
坐在大办公椅上的男人终於抬起头。
“展,你这是变相在批评我家父亲大人识人不明?”毕竟冲从财务部经理荣升成总经理是父亲大人亲自提议、批准,进而生效的。
“不,只是可惜有人不能发挥所长。”面对这种戏谑的挑衅,男人依然不动如山,语气平淡、气定神闲,继续敲动键盘。
“噗——”杨韬极力忍住笑。
能把笑语讲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实在不简单,他生平仅见——展浩臣一个。
“你这趟回去,冲就成了你的上司。”憋住笑,杨韬认真地提醒。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说过,特助并不听命於杨名建设的任何主管,直接对总公司负责。”展浩臣淡淡提醒。
“原则上是如此,但在管理阶级上,总经理是杨名建设的最高管理者,仍然算是你的上司。”
展浩臣无可无不可地颔首,算是认同对面男人的话。
“展,你不回公司吗?”
“等你看完这份报告,我就回去。”在自己预定时间内写完报告,存档、连线,立刻发e-mail给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过目。
杨韬才要开口,桌上的液晶萤幕就显示出新e-mail的速件标示,他一点开,顿时哭笑不得。
寄件人,就坐在对面而已,开个文件资料有必要用传的吗?哎,想来是有必要的,因为“展特助”已经这么做了。杨韬迅速浏览完毕。
“你的表现,可能会让冲视你为眼中钉。”展太优秀了,幸好他大学时就慧眼识英雄的将这个学弟延揽入家族企业体系,否则难保今天展浩臣不会成为别家公司的战将。
展浩臣只挑了下眉,对他的提醒不以为意。
“你派我到杨名建设,目的不就是这个?”
呃……好一针见血。杨韬只能承认。
“我只是希望冲能收收心,专心在事业上。”面对一个比你冷静、比你精明又一丝不苟的人时,最大的认知就是千万别以为你能瞒得过他任何事。“冲与淢同样是我的弟弟,虽然冲与我不同母亲,但不代表我对他的手足之情会比减少,淢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受别人拘束,我并不担心他,但是冲不同,他散漫惯了,又定不下来,如果这两年不能让他在家族企业里有所表现,那么将来他很难领导任何一家公司。”杨韬语重心长。
杨韬的父亲杨承畴,也是一手领导杨门企业崛起的人,事业成绩单交得漂亮,感情生活也多彩多姿。杨承畴天生风流,但能被他承认与安置在自宅的妻子仅有三个,他也只肯让她们生养他的孩子,杨冲是元配所生,杨韬和杨淢则为二老婆所生,三老婆则生下三个女儿。
虽然男女有别,但杨承畴并不偏疼任何一个孩子,为了事业能长远久存,对继承人选他也有一套标准,他不要求每个儿子都是经商天才,若真没有天分,他会给予足够的财富,任其自由发展。
目前,大儿子杨韬让他最放心。其实现在杨门企业的总决策者已经是杨韬,名义上为杨承畴只是为了避免争议而已,二儿子杨冲明显能力不足,而杨淢则是最不听话的三儿子,常常阳奉阴违,令杨承畴头痛。
“激将法因人而异,有时不见得能收效。”展浩臣保留地道。
他当然明白杨韬的用意,但是据他侧面了解,加上前几件开发案与建筑案的接触,杨冲对他的敌意,反而比对商场上的竞争者还要多。
“我知道,但总要一试。”放展在杨名建设,除了刺激冲更努力外,也是为了预防公司营运下跌。
这些,展浩臣当然也明白,所以不再多说。
“如果这件案子没问题,请你尽快批下来,我先回公司。”收起Notebook,展浩臣站起身。
“我知道,扬名建设就麻烦你了。”杨韬送他到门口,顿住。“展,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选的秘书,不只为冲,也为你。”杨韬笑笑地道。
“我?”展浩臣警觉。
“你这个特助工作得太辛苦,让我这个老板深深觉得愧疚,所以决定替你找一名助手来分担你的工作。”
“不需要。”展浩臣皱眉,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有需要。”杨韬强调地点点头。“展,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累坏你。不说私人交情,在公事上我也有许多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要整合杨门企业并不是一件小堡程,我不希望你累倒。”
“不会的。”展浩臣淡淡回道。
“我相信。”杨韬又笑了。光他这几个月在杨名建设交出的成绩单,杨韬更深信自己没看措人。“不过,给我一点点小薄面,别让冲太难看。”
“我尽量。”展浩臣已经走到电梯门口。
杨韬伸手按住钮。“展,还记得大安区那件案子吗?”他似不经意地又提道。
“记得,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