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王儿没有回答,仍然继续抽噎,肩膀微微抽动,但是声音很低,像在极力压抑。
"玉儿,妳别哭了。"柯正鹏真的想磕头谢罪了。"我不生气了,妳也别伤心了,好不好?"他哄道。
"我……我就是伤心。"高玉儿埋入丈夫厚实的胸膛。
"我也很生气。"但有再大的怒火,看见妻子流泪,顿时消弭。
"儿孙总有儿孙自已要走的路。"她轻哑地说:"我们能养他们长大,却管不住他们的心,是对是错,他们的人生,只有他们自己能承担。"
"我明白。"这一生能娶到她,他已经觉得人生无憾。这辈子,她是他的伴,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既然他们选择了他们想走的路,我们为人父母所能给的,就是他们最需要的祝福。我相信我们的儿女都很勇敢,你把他们教得很好,就算犯了错,他们也会勇敢承担后果。"孩子大了,会有他们的想法,生得儿身,生不了儿心。既然已经长大,就该放他们去飞。
"我懂妳的意思。"柯正鹏点点头。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妻子总能令他冷静下来,退一步去想所有的事。"但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儿女总是父母心头的一块肉,哪能真的眼睁睁看他们做错了事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昨天不也把那个爱上小曼的年轻人给打了一顿,也把自己的女儿给骂哭了。"有让他出气了呀!
柯正鹏的表情微怔。
"他们这样……会幸福吗?"
"幸不幸福,是要靠他们自己去走,以后才知道,我们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对这一点,她比他想得开。"但我想,如果杨淢能坚持爱小曼十年,而其中有九年多的时间都将小曼放在心底不曾忘记,也不曾因为心爱的人不在身边就与别的女人乱来,那幺,杨淢应该是值得我们信任。"
"十年?怎么回事?"什幺时候他女儿被人爱慕了十年他都不知道!
斑玉儿总算抬起头,揩了揩眼角的泪水,没让它有机会滴下来。
"十年前,小曼好打抱不平,个性就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杨淢在附近的高中念书,被同学勒索不从,结果对方以多欺少,你女儿刚好经过,不但见义勇为救了杨淢,还将他带回来让我擦药。就在那天,杨淢对我说,他对小曼一见钟情,十年后他会成为配得起她的男人,重新回来追求她。
"后来呢?"
"我就问他,万一小曼在这十年之中嫁人了呢?他很有信心地回答我:不会。所以我答应他,如果十年后他依然爱小曼,而他也能使小曼爱上他,那幺他们的婚事,我就不反对。"谁知道十年后,他真的回来了,而且小曼也爱上他。除了成全他们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能怎么反对。
事情真是这样?那这个年轻人的碓够专情,但是——
"妳怎幺知道这十年之中杨淢都对咱们的女儿忠心耿耿,没有偷吃、没有爬墙?"
"因为我已经请洁幽帮我做过杨淢的身家调查。杨淢的家庭是复杂了点,不过我相信他会保护小曼的。"不然,大家真以为洁幽这个大忙人会闲闲的跑来这里度假?
"妳瞒着我做这么多事?"柯正鹏浓眉打起深深的结。他是一家之主,结果这个家发生的事,居然完全不在他掌握之内!
"哎呀,家门内的小事,我当然能处理就处理,不能让你既忙着外面的大事,还得操心这种小事吧?孩子的爹,我是体贴你耶。"高玉儿三言两语,就把柯正鹏的不满安抚得服服帖帖。
对女儿,她一样疼、一样担心,只不过她知道的事情比较多,当然能做的也就多了啰。
柯正鹏深深望着妻子。
"我相信妳的眼光。"如果能通过妻子这一关,那杨淢应该也够格做他的女婿了。
"鹏!"她感动地搂住丈夫。谁敢说她的丈夫一年比一年暴躁、一年比一年顽固,她高玉儿就跟他拚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尽避年过半百,他们的恩爱可不输小伙子们。难得妻子这幺"热情",柯正鹏当然把握机会,找方法平衡自己被瞒了这幺久的委屈啰。
三个小时后,柯浩军被叫进房间,然后出来客厅宣读"圣旨"。
案亲大人准婚,但是,杨淢必须保证一辈子疼惜小曼、照顾小曼,永远爱她,否则就严法查办。
另外,订婚、结婚礼法,样样不能少。婚后一直到坐完月子,小曼都将待在嘉义,由母亲照顾。顾虑到杨淢公务繁忙,就等休假的时候,再来和妻子相聚吧。至于小曼补身体的事,就交给闲闲的柯家两老。
杨淢完全同意。
柯小曼没想到事情可以这么轻易解泱,直到当天晚上,父亲虽然铁青着脸,但准了杨淢留下来吃饭、住下来,讨论婚事,她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夜深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杨淢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见柯小曼穿著连身的棉质睡衣躺在床上。
"怎幺还不睡?"他爬上床,将她搂到怀里。
"我在想,不知道妈妈是怎幺说服爸爸的?"好神奇喔,妈妈的"驭夫术",不知道可不可以传授给她?
"岳母相信我的诚意,岳父大人也不是一个不明理的人,他只是生气,并不是完全不赞成我们的婚事。"杨淢说道。
柯小曼愈想愈怪。
"不对劲。"
"很对劲。"他随口回道。婚事谈定,天下太平,哪有什么不对劲?
"杨淢,你以前见过我妈妈吗?"晚饭后,妈妈跟杨淢在门外说话,样子一点都不像陌生人。
"见过啊。"杨淢很自然地回道。
"什幺时候?"她追问。
"十年前。"这样还想不起来,他真不知道颉说她太健忘,还是怪自己魅力不够,居然让她忘得一乾二净?
"十年前?"她蹙眉,很努力地想。
"妳是我的女人,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杨淢再次提醒。
"啊,你!"柯小曼猛然瞪大眼,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你你你你你!"
"就是我。"杨淢点点头。总算想起来了。
"哼!"她坐起身,转开头不理他。
"终于想起来了?"迟钝!
"没有,我没有想起来,我不记得一个被我救了、又恶劣的偷走我的初吻的大!"她故作冷漠地骂道。
没想起来还说得这么清楚?杨淢想笑。
"可是我对她念念不忘十年,为了配得上她,我特意去学了武术,然后从国外学成后,立刻飞回来找她。"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
"那又怎幺样?"她嘟唇。
"可是她居然不记得我,到底谁比较委屈呢?"
"你……你!"她一手扠腰成茶壶状,回头瞪他。"不记得你又怎幺样?!你又不重要。"哼,气死他最好。
"好,我不重要,我只不过就是妳孩子的父亲、妳爱的男人而已嘛,一点都不重要。"他很大方的把面子让给她。
"谁说我爱你了?"她冷淡地反问。才不,她没有承认。
"不爱我,妳会跟我生女圭女圭?"他笑得很贼。"不爱我,妳会把自己给我?我可记得很清楚,妳在我怀里……"
"住口,不准再说了!"俏脸微红,她又羞又气。老是用这招对付她,明知道她怕羞,他偏偏爱说这种露骨话……
"别气了。"他哄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是很懂得。
"我才没有为你生气。"她别开脸。
"还说没气,妳的唇翘得都可以吊粽子了。"他低头把她的唇给吻平。"我没有刻意瞒妳,是妳一直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