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喊着,“我从来没想过要诱惑谁,在山西会跟着你,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正直、充满侠义心肠,我想留在你身边,这是真的。”
“是吗?”他不信的瞪着她。“那为什么一开始就隐瞒身分?!”
“如果我一开始就表明身分,你还会收留我吗?”她反问。
“如果一开始就是欺骗,我们之间根本不应该开始。”炽烈凛然又厌恶地指责,“你故意献出身体、说是关心我,其实只是为了更好操控我,根本没有一点真心。我怎么会那么笨的相信你,还在义父面前为你说话?义父才是对的,你根本是一个心机深沉、擅于欺骗的女人!”
他恨她!
水湄一阵晕眩,几乎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的眼里只有愤怒、指责,充满厌恶与鄙视,曾经有过的温柔与感情,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
“烈,你听我说──”水湄想解释,但是伸出去的手却被炽烈无情的挥开。
“别碰我,你令我觉得恶心!”炽烈双手紧握。他可以出手打死她的,她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他还不下手?
“我爱你呀,烈!”她喊,泪流了下来。“我的确是骗了你,可是我没有做假,我是真的爱你,否则不会不顾一切的跟你回到这里!”
“爱我?”他逼视着她。“爱我,所以骗我?因为爱我,所以不敢说出事实,就怕我不原谅你?够了!你的爱让我觉得廉价,任何事你都说爱,像你这样的女人值得相信吗?”
“烈,为什么要这样?”他的贬低刺痛了她。“我只是没有说明身分,这是天大的罪吗?为什么你要连我的爱都否定……”
她伤心难抑的低喃,脆弱的模样,炽烈差点就要相信她了;但一想到义父中了毒,他的心立刻冷硬起来。
“你不只骗了我,甚至潜进这里,对义父下毒。”他冷冷地指控道。
下毒?她瞪大双眼,“不,我没有。”
“刘御医说,义父中的是七步追魂,七步追魂不就是你成名的毒招吗?”
“是,但是──”
“义父的武功修为与警觉性都不弱,要能接近他,并且让他在不知不觉下中毒的,除了夜魅,谁还有这种本事?”
“我没有对他下毒,我根本没有见过喜公公,不信你可以问他。”没有做过的事,她绝不承认。
“你若要对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着他写满不信与气怨的脸,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会听她解释;他已经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释只成了狡诈的月兑罪之辞。
她爱他,他却不再相信她的爱,她还能说什么?
水湄绫缓站了起来,最后一次说道:“我承认对你有所隐瞒,但我没有存心欺骗,也没有对你义父下毒。”
“你不必再说了,进府杀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运足了内力状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势,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着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杀我,你随时可以动手。”她停在他面前,缓缓闭上眼。“但我真的没有下毒。”
她脸颊上犹有未干的泪痕,神情苍白脆弱。炽烈望着她的脸,抬起的手掌怎么都无法挥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应声而断。
水湄张开眼。“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为什么不杀?”她靠近他,抬头正视他的眼。“既然我罪无可恕,那么就算了吧,我不会再解释;如果你认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义父,你现在就替你的义父报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会躲、不会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为情所苦。
她爱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可是他呢?对她一点点信任都没有,也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爱情……真的这么薄弱吗?他说过爱她的,为什么就不能因为爱她而给她一点点信任?
她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绝望与心伤,但是炽烈何尝不痛苦?
他杀不了她,如何对义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恶!
他将怒气再度发泄在房内的摆设上,但……就是无法放任自己真的去伤她分毫。炽烈气她,更气自己,伤不了她,只代表了一个事实──他还爱她。
爱她……哈哈哈……他瞬间凄厉的大笑,他怎么会去爱一个拥有蛇蝎心肠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够了,不要伤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杀了我,可以替你义父报仇,你动手呀?”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湄儿!”他大吼,挣扎间,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
泪眼再度蒙眬,两人相视,再也没有往常的亲匿与欢乐;炽烈怒火仍在,水湄只有暗自心伤。
她伸手想再次抚模他的脸,炽烈却闪了开来;水湄的手和心再也没有着处。
“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夜魅的身分;狂剑说我傻,可是我没有后悔。因为有你,我只想当水湄。”她哽着声音低语。
炽烈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
“我以为,只要我不再是夜魅,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谁知道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不肯给你我一个好的结果。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运;但除了身分我没有告诉你之外,我没再骗过你。”
“但是你却伤了义父。”
“我没有。”她再度否认。“如果我真的有意要被喜公公,我何必用七步追魂?那么明显的线索任谁都会猜到毐是夜魅下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是夜魅,自然不会怀疑你。”
“你……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该相信你。”他站起来,狂怒已然消失,但冰冷的神情并没有软化。
“交出解药,立刻离开这里。”
水湄抹去眼泪,也站了起来。
“我没有解药。”
“什么意思?”
“从留在你身边开始,我的身上就没有放任何毒药。你是我最亲密的人,我所有的东西是你买的,我的衣服……你也月兑过,我的身体没有一处是你不了解的,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用毒?”水湄倔强的反问。
她不再解释了,如果他不肯冷静好好的想,她说再多都没用;反正是在吵架,她才不管什么文雅不文雅的用辞。
她大胆又犀利的言辞令炽烈皱眉。
“交出解药。”
“解药没有,只有命一条。”水湄昂首挺腰,不再被动的扮演弱者。
“你……”炽烈再度抬起手,咬牙道:“你真的以为我下不了手?!”
水湄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你就动手呀!”她嚷回去,存心惹怒他。
“你──”
“大哥。”月灵及时赶来,碰上的就是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她立刻冲进去将炽烈拉开。“别冲动。”
“除了她没有别人。”他对月灵视若不见。
“杀了她也救不了义父。”月灵很冷静。
“但至少可以替义父报仇。”
“大哥,别伤害自己。”月灵阻止他,低声劝道:“如果你可以伤了她自己却不痛苦,我不会阻止你。”
炽烈一愣,偏转开身。
月灵看向水湄。“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要放我走?”水湄不相信。
“这是唯一的一次。”月灵清楚地说,“如果你再伤害了义父、或者大哥,东厂不会善罢甘休。”
“你……我会记住。”水湄再望了炽烈一眼,随后毅然踏出房门。
“灵儿,不能放她走。”炽烈欲阻止,水湄巳离开。
“不放她走又要如何?”月灵叹口气。“大哥,你骗不了我的,你明明还爱她,真伤了她,你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