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源,蔡东藩,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禀皇上,”走在最前面的吴清源恭敬地拱手道;“太后喉中的痰已经引出,目前臣可保暂无大碍。方才臣等已开出了几味药,需每日晨昏两次煎给太后服用。不过此次病势来得汹涌,而太后又已经上了一定年纪,恐怕要静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
“好,你们去开药方子吧。”逸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瑄王也已醒来,一听太后无恙了,疾步便往内走,吴清源连忙拦下他。
“九王爷、九王爷,恕下官冒犯,太后已服药睡下了,眼下九王爷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好吧。”
这时恰巧一个小爆女端着太后用剩的半碗汤药出来,冷不防脚底一滑,竟将汤药都洒在他身上,月白色的华服上顿时沾了斑斑水渍。
他没有着恼,反而伸手扶住慌了神的小爆女,只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好奇地问;“这药好奇怪,怎么如水一般清澄,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吴清源忙道;“哦,回禀九王爷,这乃是用三味珍奇的药材煎水而成。”
他忍不住又嗅了嗅,“这么香,是哪三味?”
“一味名叫芷草,又叫芷松,因其只在一种云松的树荫下才得长成。一味名叫八目苓,实是如冬虫夏草一般的珍奇药材,而这第三味,则最是罕有,名叫龙涎香,非我朝境内所有。”
“哦?”他挑眉,“龙涎香产自何处?”
“可惜下官也并不尽知。”吴清源摇了摇头,“哦,对了,方才汤药中的香气正是龙涎香散发而出。”
逸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九弟,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府去歇息吧。等母后醒来,朕再派满禄去唤你。”
于是瑄王谢恩离宫。
他回到王府中,见纱帐之内藿香犹在熟睡,不觉一阵柔情在心头荡漾开来,感到浑身的疲累都似消弭不见了。
他轻轻地月兑靴上床,从背后搂住娇躯。
藿香倏然醒转,浓密的睫毛扬了摄,转过身来,“小天,你回来啦?”
“嗯,折腾了一夜,母后总算无大碍了。”他俊美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意,见她醒来大为惊喜,禁不住癌下头在柔软水润的唇瓣上索取一个吻。
唇舌间突如其来的缠绵让她轻喘连连,蓦地鼻间传来一股异香,她奇怪地道;
“怎么那么香?”她凑在他的胸前和臂膀处嗅了嗅,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瑄王不以为意,“哦,是这件袍子上沾染的,我月兑了它。”
他说着撑起身,三两下就月兑掉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袍服,随手掷下了床。
苞着他重新拥住她,埋首在她的怀中,呢喃地道;“昨晚和皇兄一起守在晨怀宫中,一夜都未曾阖眼……”话未说完,他竟已睡着了。
她的身体止不住轻轻地发颤,借着大亮的天光,她垂下眼,怜爱地看着怀中那张如孩子一般熟睡的俊美脸庞,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甜苦交杂。
他真的一整夜都守在晨怀宫中吗?
外袍虽已月兑去,但沾染在他身上的香气却仍未散尽,丝丝缕缕,让她忧心。
这香气……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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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才醒来。
他刚用完饭,宫里又来人招他速去。
及至到了瑶光殿中,逸帝一见到他就命满禄宣旨,让他和宝萝公主于半个月后完婚。
“皇上!”他皱紧眉,气恼地跪在地上。
逸帝稳稳地坐在御案之后,面下改色地看着他,“你自己做下的事就该负责,如今这桩婚事已容不得你反悔。朕与你既是兄弟又是君臣,朕乃一朝天子,君无戏言,九弟,你想抗旨不成?”
瑄王气得脸色泛白,“臣弟早已向皇上表明心迹了,今生今世,臣弟心中只有香儿一个人,绝不会娶其它女子。”
“那公主怎么办?”逸帝也有些恼了,“你要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他站起来,止不住冷笑,“两国联烟,公主要嫁的不过是一个身分,若皇上执意,臣弟情愿放弃这个爵位,还求贬我为庶人,至于这个显贵的身分,皇上尽可转赐给他人。”
“你——”逸帝惊讶得离座而起,疾步走至他面前,“你居然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说出这样不忠不孝、没有担当的话来!”
岂料瑄王毫不畏惧,冷冷地道;“皇上错了,臣弟为人臣子,不愿牺牲小我为主上分忧,抗旨不遵,这是不忠,但臣弟自认,对母后的孝道却从未失过。更何况香儿和臣弟两情相悦,且已有了臣弟的骨肉,若舍她而迎娶公主,那才是没有担当的行径。”
“你——好好好,你居然论起道理来了。”逸帝恨恨地一拂袖,回到御案之后,“看来是朕和母后平日里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他垂眼不语。
一旁的小太监满禄却吓得险些失了魂儿。
万岁爷自登基之后,可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呀!
逸帝气恼之下,把迭在面前的奏折狠狠地推开,看到瑄王仍一副何错之有的模样,更是气到话都说不出来。“好,你既然情深义重,朕就把公主招出来,让你亲自跟她说。”
满禄忙跑入帷帐内,把宝萝公主从内殿请了出来。
她一见到瑄王便落下泪。
他见状有些于心不忍,皱着眉转过眼去。
逸帝道;“九弟,你也知道母后的病需用三味药调配才可,而那味龙涎香非我朝所产,唯千乘北寒之地才有。”
他心中一紧,“叱卢王已战败归降我朝,皇上可将龙涎香列为贡品。”
“不!”宝萝公主却羞恼地嘟起了嘴儿,“龙涎香在我们千乘国也是极其珍贵希罕的,若想让我们年年进贡,除非……”她盈盈的目光紧盯着瑄王,眸中带着忧伤又含了一丝少女的娇憨,“除非你答应娶我。”
“荒唐!”瑄王气得一拂袖。
可怜的小鲍主吓得退了一步,转瞬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坏透了!”她吸了吸鼻子,“……你不想娶我,为什么要跟我做夫妻?”
瑄王一怔。做夫妻?他何时与这位小鲍主做了夫妻?
他刚想开口细问,宝萝公主却又羞又怒地道:“我不嫁了!你们汉人的男儿都是风流无度、不愿担当之人!”说罢,她哭着跑出殿外。
瑄王眼瞧着她跑出去,犹怔在那里。
“看看吧,你自己干的好事!”逸帝气得又站起来,“公主已都告诉了朕,你你……唉!你若真不想娶她,怎不抑住自己风流的性子,何苦又与她——”
说不下去,他干脆转身步入了内殿,独留下瑄王。
饼了约半盏茶的时间,跟进去的满禄又出来,忧心地劝道;“九王爷,您请回吧,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气,奴才都没辙了。”
瑄王皱眉,“那先前那道旨意……”
满禄叹了一口气,直摇头,“没法子了,九王爷,那道旨意是断无再收回的道理。皇上说了,到时还要亲自给九王爷和公主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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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绞块热帕子来。”瑁王皱着眉吩咐道,待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领命转过身,他忙又说:“对了,取我前阵子从浙江带回的茶饼,沏杯醒酒的花茶。”
“是。”小丫头乖巧地去了。
“九哥。”他拍了拍榻中人的脸,忧心仲仲地夺下瑄王手里的碧玉龙纹酒壶,“别喝了,自古君命难违呀,你就算在我这里醉得不省人事,明天皇上一道旨意下来,你照样得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