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能不能,爹都不要赵家的帮助。”知女莫若父,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爹在意的只有你的幸福;爹看得出来,你真正心仪的是楚向天。”
“骆、楚两家的误会无法澄清,再加上他对您做的事,我与他……不可能了。”骆问晓努力忽视心中涌起的疼痛感觉。
“是爹误了你。”若不是他,楚向天又怎么会恨起晓晓来?
唉,这场误会造成的仇怨,什么时候才能化解呢?
***
骆家商行岌岌可危的消息已经传遍临安城,楚向天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却没有预期中的高兴。
“堡主。”林掌柜在门外轻唤。
这两天楚向天一回客栈就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只有林掌柜按时来向他回报消息。
“进来。”
林掌柜听命进入。
“堡主,骆家有了新的状况,城西的赵祥生以化解骆家危机为条件到骆家提亲,结果被骆镇平拒绝,并教人把他给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听说赵祥生不满被骆家拒绝而出言毁谤,这才让骆镇平赶了出门,但赵祥生同时也放话,他一定要得到骆问晓。”
楚向天脸色一沉;那个只会强掳民女的大少爷,被教训了几次还学不乖吗?竟还敢动问晓的主意!
才想着,外头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什么人?”林掌柜出声问道。
“回掌柜的,外头有一位姓骆的姑娘,说是要见楚大爷。”
“骆?”林掌柜回头看看主子。
“你去带她进来。”
“是。”林掌柜领命出去,没多久便将人给请了进来,然后识相的退了出去。
门扉一合上,房里只剩两个人,眼神交会中传达着万千情绪。
若说银河阻隔着牛郎与织女,至少他们的心还紧紧相系着;而他们呢?昔日仇怨如同千山万水,阻绝着两人的心无法靠近。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来发呆的吧?”楚向天首先回神。
“当然不是。”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奚落,努力压下心中的刺痛感开口。“我来,是想请你高抬贵手——”
“放过你爹?!”他打断道。
“是。”她点点头。
“你认为我会同意吗?”他看着她,像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的答案?”现在她知道了,却也绝望了。骆问晓看着他,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爹,我也知道骆楚两家曾有什么样的交情——”
“你想勾动我的侧隐之心吗?”楚向天再次打断她。“我只相信我所看见的结果,我决定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他神情冷厉的直视着她,看着她因为自己的无情而蓦然白了脸色。
“在你眼里,我爹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她颤声问着。
他看得见她受伤的神情、看得见她的伤心,然而他却命令自己无动于衷,冷酷的回道:“血债血偿,你该庆幸你爹只是背义,所以我不杀他,只对他施以惩戒。”
“商行是我爹一生的心血,你这么做,比杀了他更教他难过。”骆问晓朝他叫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们之间的一切,对他完全没有意义吗?
楚向天回视着她,神情冷硬如故。她懂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低哑着声音道:“我爹……要我不可以怪你。”她的确无法逼自己敌视他,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既然你不肯手下留情,我也不会再求你,打扰了。”
闭了闭眼,她转过身,举步踏向门口。
“慢着。”楚向天蓦然出声,目光紧紧的锁住她。“你想做什么?”
她那种舍弃一切的神情,代表什么?!
她停下脚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失去商行,所以……”她声音一梗,准备打开门。
她的手才搭上门扉,就被他的手压住,才一眨眼,他已经来到她身后,全身迸发的怒气比刚才更甚。
“你打算嫁给赵祥生?!”
她吓住了,单薄娇小的身子完全被他的气息掩盖。
“该死的你,回答我!”他忍不住低吼。
“我……”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的身子便让他扳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脸上的怒气。
她怔然不动,完全不知道该拿他的怒气怎么办。
“你……该死!”
她的迟疑让他再也无法按捺多日来自我挣扎、郁积在胸中的怒火,他双臂一收,她的身子便毫无选择的贴向地,而他一俯首,准确无误的密封住她娇女敕而微颤的红唇。
骆问晓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在唇瓣被侵占的那一刻,脑海轰然成一片空白;她忘了所有的一切,被动的任他予取予求。
楚向天狂烈的需索着,将所有自我压抑的痛苦与愤怒,藉着唇舌尽情的发泄与倾付,吻得她唇痛、吻得她挣扎不开、吻得她锁住了蛾眉,与他一同沉沦、一同痛苦。
她完全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能力,她的唇也因痛麻了而失去感觉……直到他的低吼声再度传进她耳里。
“不许你有嫁给别人的念头!”
不知何时,他终于舍得放开她了。看着她又红又肿的唇瓣,他的冰冷眼眸终于闪过一抹不情愿的怜惜。
“你……”她的气息仍无法平复,眼里闪烁着泪光。“你要我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她将脸埋入他怀里,虽然不想流泪,却再也忍不住了。偎在他的胸膛上,她低低地哭了出来。
明明有情,却偏偏不能有善果;这是他的固执,也是她的无奈,两人无力扭转却又无法自主的不断深陷。
这段情,该怎么了结?
***
派人将骆问晓护送回骆家庄后,当天夜里,楚向天便潜进骆家,在书房找到正在整理帐目的骆镇平。
“是你。”骆镇平似乎没受到多大的惊吓。
楚向天开门见山地道:“我可以放弃对骆家商行的报复行动,让你能顺利将布匹交给曾记锦织坊。”
“啊?”骆镇平这次倒是吓到了。昨天还坚持要夺走他一切的人,现在却突然说他愿意放弃?“为什么?”
楚向天侧身,让夜幕隐去他脸上的表情。
“我是有条件的;骆家商行可以继续经营,但从此隶属于楚云堡,必须向楚云堡回报营运情形。”换言之,他不毁掉商行,只让商行成为他的财产之一。
与其解散商行,让那么多员工失去赖以为生的工作,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好得多。只是,楚向天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你不恨我了吗?”骆镇平问道。
楚向天转身面对他,脸庞上的冷硬与无情并未减少一分一毫。
“我要问晓。”
“问晓?”骆镇平眉头一拧。“你是要以问晓交换骆家商行的存续?”
楚向天闭口不答。
“我拒绝。”他平静的表明立场。“我可以不要骆家商行,但不可能将我唯一的女儿作任何交换。”
“她只能属于我。”他绝对不许她嫁给别人。
“如果要复仇,你尽可以冲着我来,问晓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代我受过。”骆镇平坚定地道。
“娶了她,她就是我的人、我楚家的媳妇,她的一切由我担待,再也与你无关。”楚向天冷冷的说道。
他无法漠视自己要她的心与对她的感情,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赵祥生——与其如此,他宁愿让自己陷入爱恨两难的境地,带她回北方。
骆镇平仔细的看着他;无论外表再怎么平静冷淡,他的眼里还是透露出一股难以压抑的情绪波动。他对问晓应是有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