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绩绪的恋人浑然末觉暗处窥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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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罗观岳患了一场流行性感冒,而且是来势汹汹的D型病毒。
身体不适的罗观岳仍不肯怠忽工作,稍一周劳,血压就往上升高,又不遵照医生指示按时服药,不到三天就有半边身子、脸庞出现轻微麻痹的督讯。
郁紫著慌了,硬是迫他到医院看病,顺便做健康检查。
斑血压。
郁紫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高血压也算是富贵病吧口
医生纠正她的想法,“血压高的人容易引起脑溢血、狭心症、心肌保塞,柬方人又以脑溢血俗称中风的罹患机率较高,非同小可。要预防意外,就得长期抗战,丝毫马虎不得。”
郁紫的一颗七直往下沉。
罗观岳脾气暴躁,破口大骂医生,“真是庸才!小小一个感冒而已,竟然治不好!
治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远咒起我来了!”
话虽如此,罗观岳真的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生平第一次,他萌生选择继承人的念头。于是,他将集团内的主要公司,以及转投资的三十几家公司,抽出几间盈收平平的公司,分别交给两个儿子及骏逸管理发挥,以便择定继承人。
换言之,在罗观岳的心目中,这位远房侄子的地位和两个儿子平等。
罗观岳专制地决断,他要为骏逸安排一条光明坦途。
首先得进行的是帮他撰一门好亲事。
罗园书房中。
骏逸态度沉稳,彬彬有礼地反问:“罗叔,您是“建议”我结婚?”
应付这位言出必行、说一不二的暴君,骏逸自有一套四两拨千斤的方法。
其实他们心中都有数,与其说是个建议,不如说是项命令。
“你若要这样解释……也可以!”罗观岳扬眉,身体微恙的他穿著厚暖睡袍,比较没有在辨公室裹叱呸飞扬的霸气那般今人望而生畏。
“是!多谢罗叔。我会留意的,只要有适合的对象,我一定早早结婚。”骏逸圆滑地岔开话题,平和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罢强的意志力。
对这位栽培照顾他多年的长辈,骏逸尊敬他也心怀感激,甚至还有一份孺慕之情。
对罗观岳偶尔的逾越干预,骏逸还能忍受,不过牵涉到终身大事时,他绝不让步。
“或许,我可以提供几位适当人选的资料?”罗观岳毫不死心。
他所提供的几位对象,都是足以资助丈夫减少奋斗二十年的名门千金。
骏逸兴趣缺缺地表示:“娶富贵,卖自由。”
“哦?”罗观岳好整以暇地说:“你那么排斥我的“建议”,是跟馨白有关吗?”
他第一次看到冷静自持的骏逸涨红脸孔,慌了手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封恋人还在他的地盘上大谈恋爱。无怪乎有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总是盲目的,他想。
“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罗观岳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
骏逸迟疑著该如何开口告诉这位总是花边绯闻不断,娶了三妻四妾的长辈,他对馨白那种前生缘定的强烈爱意?
“弱水三千,只取一飘欲。”的誓言,罗观岳是不会了解的。
于是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不表意见,结束这场毫无交集的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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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刚开学的馨白抱著讲义、书本回家,声音清亮。
从卧室中走出来的程思兰神色异样,“馨白……你来。”
“什么事?”馨白轻盈地走来。
程思兰打量著女儿,脸色阴晴不定。她的小乘乘也十八岁了,应该是有人追求的年龄了,可是,为什么又碰上姓罗的?
她将两张照片放在桌上。“你自己看。”
坐在林荫下的馨白和骏逸亲匿地嬉闹,手上捉著一把酷浆草的馨白正含笑地避开骏逸的呵痒,照片上看起来却像是在闪躲他的吻。
“妈……”惊惶的馨白涨红了脸。
“也不晓得冲犯了什么小人。”程思兰叹气道:“跟你姊姊的遭遇一样!幸好是我收到的,否则你爸爸不知道又要生多大的气。”
“对不起,妈!”馨白走向前拥住母亲,“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她含羞带怯地向母亲坦白自已的恋情。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程思兰感慨地说。
“我真的爱他。”馨白以初生之犊的勇气说。
“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们姊妹俩的姻缘会闹在一家……”程思兰忍不住诧异道。
想到郁紫,她不禁焦躁,“熬了几年见不得光的日子,让你爸爸气得半死,现在总算名正言顺了,却还是让我挂怀。逢年过节也不曾回来,只晓得寄钱给我,有什么用呢?嫁入这种豪门巨吉田,就像去了个女儿。”她停顿半晌又说:“我不想再丢一个!”
“妈,不会的!骏逸和他们不一样。”馨自说。
“罗大哥”已改换成亲密的“骏逸”,她将他的身世略述一遍。
“除了同姓罗以外,他就跟其他的人一样,得靠自己努力工作、勤奋上进才有收入:他的房子还是向银行贷款买来的。”馨自著见母亲扬眉的表情时才掩嘴不语。
“看来,你到他的了解很深了?”程思兰徐徐道:“相差十二岁虽然多了点,不过还不致太离谱……那孩子我看倒好,只不晓得是否与你有缘分。”
母女贴心地交谈了一会儿,程思兰和馨白取得共识在姜德承还未有心理准备之前,必须先撤出从中捣乱的人。
这种发“黑函”的手法和当初陷害郁紫的方式如出一辙。
看到照片的骏逸气得脸色铁青,想到自己和馨白耳鬓厮磨的亲匿全落人一个变态偷窥者的眼中,他就气涌如山。
脑海中搜寻著罗园的结构平面,他断定照片是山一搂的起居室内拍摄的。
捏皱了照片,他霍然起身说:“我来处理!”
罗叔太过分了!
骏逸怒不可遏,开门见山地质询罗观岳。“不管您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我好,您都不该去打扰馨白的生活!”
望著怒气森腾的侄子,罗观岳扬眉不解地问:“什么事?”
骏逸简叙情形。
“幸好姜伯母拦了下来。”他说。
“等等!你的意思是指责我啰?”罗观品微眯双眼,表情不悦。
“您希望我和“理想对象”结婚!”骏逸语带讥讽。
“年轻人!”罗观岳声若洪钟。“别太早下结论!”
他冷静地分析,“再怎么说,馨白也是我的妻妹,我怎么可能去伤害她?你生气是当然的,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该想想,除了我以外,是否还有别人怨恨馨白?”
骏逸哑口,还有一个人……“可是照片的角度显然是从宅里拍摄的。”
罗观岳一挥手,不耐烦地说:“罗园裹裹外外,钟点佣人不算,光是全职佣人就有十二、三个,难保没有人见钱眼开当线民!”
是有这个可能!骏逸心服。
罗观岳不忘辛辣地调侃他:“谁教你们把罗园当公园!”
骏逸讪然而退。
郁紫含笑入门。“怎么啦?看骏逸的脸色,好像被你狠狠刮了顿胡子。”
“这楞小子找我兴师问罪哩!”罗观岳笑著细说始末。
“喔!”郁紫淡然回应,对馨白和骏逸的恋情似乎不惑讶异,脸上波澜不兴。
“你应该感到高兴。”罗观岳颇有深意,注视著郁紫的反应。
“为什么?”她微笑地问道。
“看这楞小子这么激动气愤,不就可以证实他对馨白情深意浓吗?”罗观岳说。
郁紫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你肯吗?”
“年轻人谈个小恋爱……不是什么大事!”罗观岳四两拨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