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蓓雅一口回绝。
允涛忍不住幸灾乐祸,贬损他道:“恐怕你得到台南、台东、高雄或者屏东去找,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澎湖、金马或绿岛——蓝伯父赶她走时有说过,愈远愈好。”
“赶她走?”杰克脸色发白,“为什么要赶她走?”
蓓雅勃然色变,“你这个死木头!二愣子!”
“蓓蓓!”杰克真的急了,“你快告诉我!”
“她有了!”蓓雅豁出去道:“两个半——不!现在大概是三个月啦!”
杰克脑中嗡然作响。三个月?
蓓雅安慰他,“别担心!反正赖不到你头上,不会找你算帐的。”
“这就是差别待遇!他‘做’了这么多还不用负责任,我只沾了点边就得结婚。”允涛悻然道。
蓓雅美目圆睁,“你说什么?”
杰克无心调解两人的纠纷,任凭他们吵翻了天,他一言不发地离开。
杰克一走,蓓雅便绽开笑容,搂住了允涛欢呼,“嘿!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的戏演得这么好!”
允涛忍不住提醒蓓雅,“喂!他是你爸爸耶!”
“哼!他活该!”蓓雅嗤之以鼻,“这是他的报应!他太坏了,不知道伤过多少女人的心。我是帮理不帮亲!”
允涛觉得很感动,蓓雅一直是个率直可爱的女孩子,以前都是他误会了蓓雅。
杰克心情沉重,不由自主又来到潘蒂娜门口,店里的皮件明显地少了许多,折扣由八折、七折直直降到三折,彩君真的是打算弃守她的城堡了吗?
秋蕙颇为不舍地重提旧调,“如果我有钱,一定把店顶下来,我听蓝小姐的妹妹说,只要能现金一次成交,价钱可以少个一百万左右——买到的人算是捡到便宜。”
杰克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卖得这么便宜?”
“听说,”秋蕙百思不解,“是蓝小姐有急用,她妹妹急着将钱汇过去给她。可是,蓝小姐的父亲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这样?”
他猛然一惊,回到向日葵钢琴西餐厅调兵遣将,以公司名义买下了潘蒂娜。
听到了蓓雅的报告,蓝凤笙微笑,“鱼儿上钓了。”他抚着蓓雅的头发,“乖女儿,你的头脑像我。”
蓓雅环着他的脖子撒娇,养父的恩情胜过生父许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杰克手里紧握着线索——派人跟踪蓓雅得来的消息,她将巨款悉数汇入埔里农会中,帐户名称正是蓝彩君。
若不这样迂回探查,蓓雅死也不肯告诉他彩君所在之处。
难怪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她居然和路允涛联手,一搭一唱,奚落起生父来了。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当了四十年的老光棍不是很逍遥快活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若是娶了老婆就没有自由啦!”蓓雅挖苦地说道。
“我娶蓓雅,你娶彩君,在辈分上怎么算?是叫你姊夫?连襟?还是岳父?蓓雅总不能叫彩君‘后母’吧?有了小孩以后更是一笔胡涂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允涛帮腔道。
杰克气极无言,这些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不然,他不会从慈善晚会那一天就消失无踪。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借着蓓雅的订婚宴出现时,才发现彩君离开了。
知道她怀有身孕时,杰克有如五雷轰顶,想到彩君的单纯率性,他更是慌了手脚,怎么样也想象不出她独自奋斗挣扎的情况,对彩君,他一直以保护者自居,虽然和欧碧倩相比显得太过不公平,不过,对一个当时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而言,实在不能要求他负责任。
时间、历练会令人成熟,二十年前,他是一个最糟糕的伴侣;二十年后,他有可能变成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杰克满怀感慨地来到埔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彩君住的地方,低矮的砖墙围住了小巧庭园,她像两人初见面时,躺在竹榻上熟睡,秀丽的双眉微蹙,彷佛在梦里亦承受着压力与痛苦。
杰克静静等得,等着他的睡美人由梦中醒来。
彩君揉着惺忪睡眼,看到他时脸上一片平静,然后才转换为震惊、不信的眼神。
他做了这辈子从未做过的事——单膝跪下,向她求婚。“嫁给我吧!”
彩君双唇微颤,眼泪扑簌簌流下;不管他是为了孩子或者是任何因素,他向她求婚了,这就够了。她愿意跟他到天涯海角。
“嫁给我!彩君,我会努力做个好丈夫!绝不会再让你伤心。”杰克恳求道。
“可是……”彩君抽噎,“我没有办法再给你钱。”她并不知道蓓雅把“潘蒂娜”卖掉了。
“钱?什么钱?”杰克傻眼,他的求婚跟钱有什么关系?
彩君告诉他,自己被父亲“赶”出台北,月兑离父女关系的事。
杰克只感到血液冲上脑部,嗡然作向,彩君还把他当成吃软饭的男人?
“彩君……我得坦白告所你,”他深吸一口气,“我有钱。虽然不像你父亲那么有钱,但是,一定能让你舒适度日、不虞匮乏。”
彩君单纯地接收这个讯息,“那,你不是为了钱才要娶我的啰?”
“我是因为‘我爱你’!”杰克忍不住提高声量,“你最好赶快说‘愿意’,要不然……”
彩君连忙回答,“我愿意!”脸上的泪痕未干。
杰克猛然站起,抱住了彩君亲吻。
良久,彩君才怯怯地问:“要不然你会怎样?”
他开心地露齿而笑,“要不然,我会绑架你上礼堂。”
“恭喜你,姊夫!”允涛满怀恶意地调侃新郎官。
杰克脸色僵硬,直到公证结婚后,他才知道自己上了大当,联手陷害他的人不外乎是蓝凤笙、欧碧倩、路允涛和他的女儿,他差点当场翻脸,最后还是为了彩君而忍了下来。
端详了继女一番,欧碧情说出肺俯之言,“在二十年前认识他的女人是最不幸的人,二十年后,则是彩君的造化了。人,总是会变的。”
蓓雅和允涛相视而笑,真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离奇颠倒,不到最后关头,是谁也说不准的。
允涛福至心灵,追问蓓雅,“你说,你以前捉弄的人全都是背后说人闲话的三姑六婆?”
“是呀!”蓓雅毫无防备。
“那么,”允涛紧盯着她,“只有我是无辜的受害者啰?”
蓓雅满脸通红。
“是不是呀?”允涛追问道。
她支吾其词,“谁教你像愣木头!”
“说实话!”允涛命令她。
蓓雅满怀委屈,“是啦!”允涛的确是唯一的无辜受害者。
“为什么?我有这种‘荣幸’,被蓝蓓雅当做恶作剧的对象?”他好奇询问。
蓓雅忆起了允涛是多么一本正经又瞧不起她的神气模样,“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吗?”他很惊异,“我记得长辈最常夸我谦恭有礼呢!”他夸张的语气令蓓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逼问再三,蓓雅被迫承认,“好啦!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你,才会用恶作剧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允涛吹了声口哨,“哇!你从国小二年级就开始暗恋我了?啧!啧!真是早熟!”
蓓雅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转过身背对着允涛,不肯开口。
允涛在背后说:“我想,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可是,为了惩罚你这么多年来对我所做的恶作剧,你必须发誓,在结婚以后,不准再捉弄我。”
蓓雅点头。允涛继续开出条件,洋洋洒洒十几条,蓓雅犹豫半晌还是点头答应。诸如每周菜单、家庭支出,包括蓓雅的穿著打扮、外出时间……每一项都必须征询允涛的意见或同意才可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