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达了欧碧倩的邀请,蓓雅不由得月兑口而出,“彩君姊,你变了好多。”她猛然住口,怕姊姊误会,连忙补充,“我是说,你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整个人神采飞扬,好象有什么喜事。”
彩君但笑不话。蓓雅灵光一闪,“彩君姊,你在恋爱!”
“别胡说!”即使彩君语带斥责,也有一丝娇羞,“我哪来的男朋友!”
“不是有一个神秘男子最近一直陪在彩君姊身旁当护花使者吗?”她笑着问。
彩君紧张了,心口不一,“那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不值得大惊小敝。”她挑剔地审视蓓雅一番,“倒是你,要订婚的人了,一点妆饰也役有,随随便便一件T恤、一条破牛仔裤就出门,也不怕人家笑话——我猜,你太概连礼服都还没准备吧!”这种口气就有点像以前的彩君了。
蓓雅扮个鬼脸,“不急嘛!”
彩君语重心长地劝告蓓雅,“允涛是个好对象,你得好好把握。”
她轻轻点头,不管是哪一位神秘男子改变了彩君姊,她都会寄与由衷的感谢。
彩君在第二天赴继母的邀约时,也令欧碧倩耳目一新。
彩君穿著一件白色小圆点的削肩背心和一件高腰圆裙,婀娜多姿地出现在继母眼前,欧碧倩细细观察,终于发觉到彩君的外表改变是由心境而生。
她温和地和继女寒暄,彩君的言语也不像以往那样夹枪带棒。两人难得如此平静地喝茶聊天。
欧碧倩含糊带过急着帮允涛、蓓雅订婚的理由时,她也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提出举办宴会时必须注意的事项,诚恳地和继母讨论。
“其实,倩姨当女主人举办宴会的经验比我丰富,实在不需要我来滥竽充数。”彩君微笑道。
欧碧倩泰然自若,谦道:”哪里话?就算没办宴会的理由,一家人聚聚、谈谈心,不是很好吗?我听蓓雅说,你现在交了一位男友,改天有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大伙儿吃顿饭,好吗?”
彩君露出为难的表情,杰克那盒金名片只能唬得住曹子隆那伙人,一到了蓝凤笙眼前,恐怕就得原形毕露了。
避它呢!瞒得了一时算一时。
她说出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倩姨,我想那不太好,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也不知道我姓蓝,八字还没一撇就请他上门,恐怕不太好。”
欧碧倩点了点头,轻易跳过这个话题。
杰克真的改变自己许多,彩君想。
明明是用金钱买来的感情交易,杰克却让她有身陷恋爱的错觉,他的殷勤体贴毋庸置疑,令彩君纳闷的是,杰克经常送她精致的小礼物,小至一枝长梗白玫瑰,大至价值上万元的首饰,价钱多寡并没有准则,不过,一定是别出心裁的礼物。这种细心浪漫实在不像特种行业的人。
彩君很快地融入杰克的生活,模仿他的懒散与悠闲,杰克的住处里一点一滴进驻了属于彩君的物品与心思,她帮他布置了一个温暖的小窝,柔和了原本冰冷的阳刚气息。
彩君发现了一个秘密——杰克是个漫画迷。
他搜集了日本漫画家手冢治虫的全部漫画,中、日文皆有,原子小金刚、三眼神童、火鸟、佛陀……全部是一系列钜作,当她看到怪医秦博士时,忍不住大笑出声,“杰克,你跟这本书的男主角同名耶!好巧!”
看到杰克不好意思的模样,彩君恍然大悟,“杰克,原来你的名字是模仿他来的?”
他讪然承认,“年轻时好玩取的绰号,时间一久,大家叫顺口了也就没改。”
彩君放声大笑,笑到最后揉着肚子叫痛,杰克忍不住责备她,“活该闹肚子疼,有什么好笑的?”
彩君止住笑,歪着脑袋沉思,“我从来不知道漫画可以这么有意义,阐扬医学知识和生命真谛。”
杰克兴致勃勃,“你该看看‘火鸟’,说的题目更大了,是整个宇宙生命、星球历史,‘佛陀’阐扬的是人性善恶……”
“等等!”彩君阻止他说下去,“你说了那么多,会混淆我的判断。我从不看漫画的,因为,我以为漫画只是一些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鲜艳花卉当背景而已。”
“什么?不看漫画?那太逊了吧?”杰克扬眉,“新人类没有不看漫画的,你落伍了!”
彩君笑不可抑,她不能预测,和杰克相处两个月后,自己会蜕变成什么模样。
她只知道,人生得意需尽欢。杰克带她走出封闭自怜的阴影。
蓝凤笙检视着一些机密文件和报告,欧碧倩通常是拿本书,坐在另一旁阅读,她从不询问或窥探丈夫的公事,这是做为续弦妻子多年来为避嫌所养成的习惯,她只能凭蓝凤笙细微的情绪表现去猜测吉凶。
有点怪异,欧碧倩想。
这两年来,凤笙一直尽量将公司的经营决策权交代给胜介的班底,可以说已经处在半退休的状态下,能惊动他下决策的一定是大事。
可是,她狐疑地看着丈夫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生气,过一会儿却又笑了。
“怎么啦?”欧碧倩忍不住诣问丈夫,“公司里有什么新闻吗?”
“没事。”蓝凤笙微笑,话中有所保留,“只是觉得纳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高骛远、不知好歹。”
“你说谁?”她问。
“程家的新骄客。”蓝凤笙冷冷地说。
“噢!”欧碧倩若有所思,曹子隆这下该倒大楣了。
“养虎贻患说得一点也没错,”蓝凤笙冷笑,“才两年功夫而已,就想反噬我一口,也罢!反正我早晚都要解决掉这家伙,他倒给了我一个好借口。”
曹子隆扮猪吃老虎,挖走了蓝氏企业子公司高东电讯的业务部经理,也带走了大半客户。
他喃喃自语,“只要不影响彩君的情绪,我会教曹子隆连本带利地归还从我这里取得的!”
蓝凤笙的反击行动开始展开。
才一个半月,曹子隆就发现自己如陷入泥淖中,难以行路。一向往来良好的银行大幅削减他的贷款信用额度,公司的金钱调度马上出现困难,原本稳定的老员工一个接一个跳槽,信誉良好的客户开出的远期支票救不了近火,曹子隆就像一只脖上栓着绳子的驴子,走得愈远,脖子上的绳结缩得愈小,他愈是挣扎求存,缠着他的枷锁愈紧。
蓝凤笙不想让他死得太快。
曹子隆将名下不动产悉数抵押进这个赌注,为了挽回日益窘迫的局势,他贸然接下陌生客户的大笔订单,进口的通讯器材换来一张即期支票和三个月后的巨额支票,即期支票的金额对曹子隆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他的难关全靠另一张支票应付——结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个陌生客户的公司就已人去楼空,喧赫豪华的排场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曹子隆心胆俱裂,查询支票帐户的余额是空无一文,与他两个月前查询得到的优良信用评鉴完全相反。
他茫然地瞪视这个事实——蓝凤笙正在展开报复!
怎么可能?!这几年来,蓝某人一点征兆顶警也没有,心平气和地拿钱买他的离婚同意书,体谅他受不了彩君的神经质个性……那全是演戏!曹子隆猛然醒悟,蓝凤笙在近两年还偶尔关照他生意发展的“好意”,正是在他脖子上套了绳子。
不!他不认输!曹子隆冷汗涔涔。对了!他还有“未婚妻”程如华可以帮忙。
向程如华诉苦后的第二天,程家夫妇就召来了准女婿训话。
“年轻人不该好高骛远的!做事也得瞻前顾后。”程东山叨念着,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