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她双膝处因为连跪几天而跪出来的瘀血,他的眉心微微一皱。
“把衣服穿回去。”
他站起身,淡漠地看着她。
赵晚余的双瞳蒙上了无助的水光。
她失败了!他根本连碰都不想碰她,她根本无法取悦他……
“德泰,把她带走!”
骆雪朝寝殿外喊着,随即转身走向床榻。
赵晚余有些失神恍惚,一件一件地把衣衫穿回去,想着在地牢里严刑逼供的父亲,她的身子颤抖微晃着,仿佛随时会倒下。
“赵姑娘,走吧。”德泰语调平静。
赵晚余失魂落魄地跟着德泰走出寝殿,忽然间,听见骆雪的声音从她身后淡淡传来——
“赵晚余,你父亲托你的福,今晚会有个好眠了。”
赵晚余怔住,蓦然转过头,惊愕地望向骆雪,只见骆雪背对着她,看不见他说话的表情。
“德泰,明白我的意思吗?”骆雪侧过脸看了老仆一眼。
“老奴明白。”德泰恭谨地回答。
随后,骆雪吹熄了烛火,寝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姑娘,你爹有你这个女儿是他的福气。”德泰深深看着她。
赵晚余呆怔着,难道骆雪真的对她施舍了一点他的慈悲?
指尖传来微微的剌痛,她抬起手,恍恍然地放进口中舌忝着伤口,想起骆雪方才也这样舌忝吻过同一个地方时,她莫名地红了脸。
第3章(1)
赵晚余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洒照在她的脸庞上,空气里隐约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似醒非醒间,她恍惚以为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是瑛娘在做饭吗?爹是不是回来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一抹金灿灿的阳光闪耀在她的眼前,出奇的温暖灿烂。
在金色的光芒中,有个人影逆着光闯进来。
“你终于睡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床畔。
不是瑛娘的声音,也不是爹的声音,是谁?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眼神有些飘忽,茫然地看向四周。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都不忍心吵醒你,不过你也实在睡得太久了一点,我等你起床等得都快睡着了。”
她睡了很久吗?
赵晚余坐起来看向嗓音有些低哑的陌生少女,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你是谁?”她困惑地打量着那个高挑秀美的少女,发现她也正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叫无月,是君候的贴身侍女。”她笑得很甜。
听见“君侯”两个字,赵晚余在一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指尖尚未结痂的伤口泛起一阵细细的抽痛,想起骆雪脸上阴鸷的笑容,还有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无月顿时起了防备之心。
“既然你是君侯的贴身婢女,不去服侍他,来这里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无月。
无月耸了耸肩,笑道:“君侯进宫去了,我闲着没事,就晃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赵晚余略怔住。
“只要让人看得顺眼,便是好看的人。”她淡淡地说。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众人对她美丽容貌的赞美之词,接受的态度一直很习惯也很自然,从不会刻意故作谦虚。
“你已经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了,可不只是顺眼而已。”无月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就是听大家说君侯的侍妾一个个都被你给比下去了,这才好奇来瞧一瞧你,这一瞧还果真没错呢!”
赵晚余有些赧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听见“君侯”两个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月兑光衣衫的一幕,无法克制窜上脸颊的红晕。
“瞧你害羞成这样,脸都红了。”无月的笑声格格地响起来。
赵晚余脸上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难堪,被无月误会了脸红的原因,让她更觉得尴尬。
“我去梳洗一下。”
她不自在地掀被下床,环视四周。
***
昨晚德泰把她带进这间屋子里,并向她保证父亲不会受刑以后,她才终于放松了紧绷许久的情绪,累得直接倒上床,睡了个自父亲被抓走后就没有好好睡过的一觉,根本没有多看这间屋子一眼。
现在仔细地看了看这间屋子,窄小的房间一览无遗,摆设着简单的家俱,墙侧摆放着一只脸盆架和妆台,盥洗用具和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另一侧放着一张小小的桌案,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饭菜。
“这些是……”她困惑地看着无月。
“德泰让一个叫小璃的丫头服侍你,这些都是小璃弄的,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对了,她这么会到茶房提热茶去了,马上就回来。”
服侍她?赵晚余愕然怔住。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婢女服侍我?”这是怎么回事?
“把小璃叫来是德泰的意思,而德泰的意思八九不离十也是君侯的意思,所以你就安心吧!”
无月在花凳上坐下,嫣然浅笑。
赵晚余慌乱地摇头。
“我是来这里当奴仆以身赎罪的,怎么能让人服侍我?”
何况父亲还在地牢里受罪,她怎么能在这里睡得好、吃得好,还有婢女侍候?
“君侯给你什么身份,你就是什么身份,可由不得你说不要。”无月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牛肉吃。
“我这样算是什么身份?”赵晚余既惊讶又不安。
无月愣了一愣,表情陷入思考。
“你问倒我了。”她一边咀嚼着牛肉,一边说:“君侯不把你当奴仆是肯定的了,要不然德泰不会叫小璃来服侍你。但把你当侍妾好像又不是,侍妾的待遇可比你好多了,没有侍妾会被丢在这么窄小破旧的屋子里,再不受宠的侍妾,身边服侍的婢女、老婆子、僮仆随便加一加也有七、八个人,而你只有一个小璃。到底君侯把你当成什么?这我也看不出来。”
赵晚余茫然无措地呆站着,连骆雪的贴身侍女都看不出他的用意,她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处境?
“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现在还没机会得宠,但凭你的姿色,要成为君侯的宠妾容易得很,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过得这么寒酸了。”
无月撑肘支着下巴对她说,一边晃荡着双腿。
如果成为骆雪的宠妾,骆雪就会把父亲从地牢里放出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赵晚余漫不经心地梳洗着,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愿意奉献身体取悦他,只求他肯放了父亲,但是经过昨晚之后,骆雪对她的态度让她不确定自己真能有办法成为他的宠妾。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但是昨晚骆雪让德泰命牢里停止对父亲用刑,这表示她确实成功取悦了他?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赵晚余迷惘了,她并不了解骆雪此人,只觉得他的性情诡魅难测。
梳洗完了,在无月对面的花凳坐下,默默望着正拿筷子在盘子里挑拣的无月。既然无月是骆雪的贴身侍女,对骆雪的了解肯定深入许多。
“别发呆,快吃啊!”无月朝她挥挥手。“你睡到中午才起来,早饭放到冷了,午饭现在又放到冷了,要不要等小璃回来让她给你重新热过?”
“不用了!”
赵晚余连忙摇头,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鸡汤还是热的,你先喝几口鸡汤吧!”无月热心地帮她舀了一碗。
赵晚余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鸡汤,试探地问道:“无月,你在君侯身边服侍了多久?”
无月侧头想了想,答道:“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赵晚余大吃一惊,看无月的年纪并不大,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已经服侍他十二年了!“那你岂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服侍他了?”
“是啊!”无月盈盈一笑。“君侯收留我的时候我才八岁,那时君侯已经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