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得知是藏宝图,臣确实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凌芮希想到了花芋柔美的笑靥,兀自陷入恍惚迷离中。
“现在怎样?”
“现在有一朵花让我更感兴趣。”他淡笑。
“花?你一个大男人玩什么花?”太子感到荒谬的怒眼瞪着他。
“其实她是一个女人,不过也是一朵解语花。”他悠然笑道。
“因为一个女人而不敢做大事的男人最无用了!”太子没好气地怒骂。
“很遗憾我没有太子爷的英雄气魄。”凌芮希深深吐息,认命似的。
“你已经是我最信任也最能让我放心的人了,你现在抽身而退,要我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把‘藏宝图’再放回父王的密匣里?”太子满脸不甘心的神情。
凌芮希微勾唇角,审析着不见丝毫痕迹的“藏宝图”,久久方道:“太子爷,这张藏宝图皇上始终藏着而没有试着解开它,其中缘由你可知道?”
太子哼笑了声。
“父王才不屑那些前朝宝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开创盛世,但是……现在离盛世还差得远……”太子硬是把对皇上的埋怨和批评吞进肚子里去。
凌芮希知道太子的隐忧在哪里,因为将来他是要接皇位的人,当今皇上的腐败和负债他都必须全部承受。
“太子现在想怎么做?”他叹口气问。
太子抬眸盯着他,认真地说:“芮希,你难道不想看一看这张藏宝图里究竟写些什么吗?”
凌芮希深深一叹。这就是人性的弱点。“藏宝图”里究竟写着什么他当然很想知道,但是又怕知道以后无法全身而退。
“芮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解了藏宝图的谜再说!等看了藏宝图以后,我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如果解得出宝窟的谜团,挖宝藏的重任我还是可以交付给你。”太子低声引诱。
“太子爷,一旦看了以后,即使把藏宝图放回密匣也没用了,皇上知道了还是会下旨追查到。”凌芮希淡淡蹙眉。
“如果真的确实有宝藏,我一定会据理力争,请旨开挖。”太子依然是不屈不饶的态度。
“好吧。”凌芮希从桌案上找来一支笔,在倒了杯清水,用笔蘸湿,在纸面轻轻扫过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凝视着纸面。渐渐地,看到细密的字迹慢慢浮现,但是看起来并不甚清晰。
凌芮希端过烛台,把纸放在烛台上慢慢烘烤,字迹便愈来愈明显了。太子屏息地看着微小的娟秀字迹,紧张地低声从第一行念起,念了几行,蓦然惊瞪双眼,爆出一声粗吼——
“这是什么东西?这根本不是藏宝图!这是情诗!”
凌芮希只看第一句就看出来了,他惊讶得无法理清紊乱的思绪。
藏宝图上为什么会是情诗?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
婉仲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
理丝入残机,何语不成匹!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
想闻欢唤声,虚应空中诺。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
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盯着纸面上无比秀雅细致的字迹,还有一句句甜蜜的诗句,他心中浮起了奇异的念头。
有些事情……不对劲。
第7章(1)
初次见到香灵夫人,花竽就被她宛牡丹盛大的艳丽慑住,虽然已近中年,仍精心妆饰姿容,肌肤一点细纹也没有,看起来就像三十许人,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何香灵夫人能从老夫人手里横行夺走王爷的宠爱了。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很难不都男人心动。
“奴婢花竽见过太太。”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前恭谨地见礼。
香灵夫人斜斜地瞟她一眼。
“原来四爷喜欢你这种楚楚可怜样儿的。”她缓缓地喝着迎月沏上来的茶,看着花竽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锦荷在一旁微微冷笑道:“太太不知道,四爷还很喜欢跟她下棋呢!她是会读书写字的,四爷喜欢得很,喜欢得都把她叫在身旁一起吃饭了,哪像我们这些不识字的粗人,让四爷见了就厌烦。”
花竽全身寒毛刹那间都紧张地竖起,明知道锦荷字字讽刺,甚至有意在香灵夫人面前刻意挑拨,但她却语拙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锦荷,我们这些粗人怎么配跟老夫人亲手教的四大丫鬟并论呢?是我们不够好就不能怪人家太好。”迎月含笑说道。
“人家可是咱们兰王府里声名远播的四大丫鬟,哪个主子爷不宠着?多说几句就是咱们嫉妒了,眼红了。”梅琪冷冷淡淡地说道。
香灵夫人眼底有冷冽的怒色。
“能照料四爷的饭食起居就是好丫鬟,谁说一定要琴棋书画都会的?要说琴棋书画,我也没一样会,可王爷还是把这个家交给我来管。”香灵夫人冷哼一声。
“丫鬟就是丫鬟,低贱的出身是明摆在那儿的,就算教得像个千金小姐也还是个奴才,我真不知道若兰姐姐到底怎么想的,一个府里若是小姐不像小姐,丫鬟不像丫鬟的,这还像什么话?简直乱了套!”
听见香灵夫人提到了老夫人,花竽心口一缩,她悄悄环视众人一眼,只见迎月贴身站在香灵夫人身旁,锦荷和梅琪并列着。她很清楚这些人都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替她帮腔说话,她感觉自己人单势孤,无助得很,暗暗祈祷凌芮希早一点回来,赶快结束她的痛苦。
“太太说得是。”迎月忙接口说道。“丫鬟有丫鬟的本分,把水鸭伪装得再像天鹅,骨子里头还是水鸭。”
“是啊,该沏茶的时候不去沏茶,装模作样地和四爷下棋,倒像个主子似的,真是不像话!”锦荷数落着花竽的罪状。
花竽极力压抑心头的忐忑,她明显感觉得到香灵夫人很不喜欢她,而“云养斋”里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则都连成一气讨伐她来了,她渐渐发现气氛非常不利于自己,神色一怯,眸中渐渐流露焦灼不安之色。
“花竽,你有什么话说?”香灵夫人端正了坐姿,漠然问道。
花竽心摇头,惶恐地说道:“奴婢犯了错,太太责罚就是,以后奴婢会好好反省,不会再犯错。”
“迎月服侍芮希几年了,从没犯过什么错,芮希也从来没有把迎月赶回家过,可是你一来,迎月就被赶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从中挑拨的。”香灵夫人愈说愈生气。“就算你已经是芮希的人,犯了错教我看不惯了,我还是会把你撵出去,别想我会把你留下来兴风作浪!”
花竽心口怦怦急跳,有一股不祥这感,慌忙跪下道:“太太,别把奴婢撵出去,奴婢在外头没有亲人可以依靠。”
香灵夫人微眯双眼,精心描绘的黛眉弯成了新月般的弧度。
“你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奴,是若兰姐姐中途买来的丫鬟,怎么可能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当初把你卖进王府的人是谁?”
花竽低声嗫嚅。“是……我的叔婶。”
“好,那你就回你叔婶家去住些日子再回来吧。”香灵夫人容不得好辩解,站起身便朝外走。
花竽惊慌地起身追向她,哀声恳求着。“求太太等四爷回来再发落奴婢吧,或是奴婢还回老夫人身边服侍,就是求太太不要把我撵出去!”
“等芮希回来?”香灵夫人冷冷一笑。“就是等他不在了我才要发落你。”
花竽终于明白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了,她就要被撵出府去了。
“迎月犯了错被芮希责罚,送回家去思过,所以,你犯了错也应该和迎月一样,领相同的责罚。”香灵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