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迎月姐姐不在,奴婢应该接替她的工作,还是奴婢去沏茶吧。”锦荷刺人的眼神让她连吞口水都困难。
“陪我吃饭,下棋就是你的工作。”凌芮希端起糖蒸酥酪递给她。
花芋怯懦地接下来,不敢看向锦荷。
锦荷咬了咬牙,忍气默默退开。
“老夫人说过,奴婢不能和主子一桌吃饭。”花芋捧着那碗糖蒸酥酪,十分局促不安。
“王府里是有这个规矩没错。”凌芮希点点头,“不过,云养斋里以后没有这个规矩了。”
花芋呆了呆,感动莫名。
“多谢四爷。”她低头吃了一口酥酪,明明是极好吃的点心,却不知怎么地引不起她的食欲,虽然没有胃口,但因为是凌芮希给她吃的,她还是勉强自己全部吃光。
吃完早点后,她收拾食盒端出去,锦荷正沏好了茶进来,冷冷地斜睨她,含针带刺地说:“这种粗活要不要交给我做就行了?免得累了你的手。”
花芋低了低头,端着食盒侧身走出去,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怕说了又会激怒锦荷,索性不说了。
把食盒端到了厨房,周婆子和吕婆子殷勤地拉着她坐下,问她平常喜欢吃些什么东西呀,有没有忌什么口等等,她实在不喜欢她们那种见风转舵的嘴脸,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厨房了。
才刚走出厨房,她忽然感到一阵昏眩袭来,胸月复中翻涌起窒闷的恶心感,她扶着墙干呕了一阵,好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是吃坏肚子了吗?她困惑地慢慢走回正屋。
一进院,只见锦荷抱着一盘瓜子坐在廊下,和梅琪两个人嗑着瓜子说笑。
“花芋,太太找四爷去问话了,你要是比迎月姐姐的命好,四爷回来说不定就把你正式收房了呢!”锦荷冷冷地说道。
“迎月姐姐还没收房呢,哪里就轮到她了?”梅琪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花芋不想生事,进屋和她们在一起难免尴尬,便低声说:“我去浇花,喂鸟。”然后转身往屋外走,还隐约听见她们走背后嘲弄的笑声。
妻妾之间的争宠大约就是如此吧。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凌芮希在,这种日子一天也难熬呢。
喂了雀鸟,浇了花,闲来无事,见凌芮希还未回来,又不想回屋去面对锦荷和梅琪的冷言冷语,便往园子里慢步行去。
此时已是夏天,园子里生气勃勃,绿意盎然,忽然看见一只白蝶从园子里一闪而过,她童心大起,撒腿追白蝶而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花园,看到熟悉的阁楼,想到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看看老夫人了,于是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敲了敲门。
“你来了。”开门的是秦玉蓉,看见她来,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愉悦表情。
“秦姑娘,我出来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老夫人呢?”阁楼并不大,她话才刚问完,就已经看见老夫人拿着书卷斜倚在轩窗下的身影,立即上前行礼问安。
“你怎么来了?用不着服侍芮希吗?”老夫人放下书卷,仔细端详着她。
花芋盈盈笑道:“他不在,所以我可以出来走走。”
“你和风竺两个今天倒是心有灵犀,一起来看我了。”老夫人清浅一笑。
“风竺刚刚才走。”秦玉蓉接口道。
“真的吗?”她笑出声。“早知道我就不追白蝶了。”
“你的心情很好。”老夫人深深看她一眼。“不过风竺的心情可就没有你好了,因为皇上选中了芮玄当驸马,香淳公主不久之后就要嫁进王府,而她就要被芮玄送给忠靖侯之子宫元初了。”
“送人?”花芋呆愕住,脑中一阵昏眩,喃喃低语:“风竺好可怜,她一定很不安吧……”
“芮希待你好吗?”老夫人淡淡问道。
花芋羞涩地点点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老夫人轻叹一声,露出欣慰的神色。“何时收房?可有明说?”
“没有。”她低头拨弄衣带。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他何时与你发生关系的?”
“大约……半年前……”她细声答。
“竟然已经那么久了?”老夫人微微眯起不悦的眼眸,神色忽然凌厉万分。
“可见得他的心并不在你身上,否则早就把你正式收房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些薄情的男人!你这孩子就是太傻气了,都半年了,你也没跟他要名分?我可不是把你送给他玩一玩就算了的!”
花芋轻轻蹙眉,含糊道:“他很看重我。”
老夫人冷冷一笑。
“连个名分都没有给你,你到说说看他是如何看重你的?”
花芋差点月兑口说出那张“无字天书”的事,但旋即想到你是凌芮希要她守住的秘密,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给了我一颗玉印,上头有他的名字,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她实在不希望老夫人误会凌芮希是个薄情的男人,忍不住想要为他辩护。
“什么玉印?给我瞧瞧。”老夫人朝她伸出手。
“我……没带在身上。”她扯了谎,因为玉印就和那张无字天书一起放在她胸前的香囊里,万一当着老夫人的面拿出玉印,已不是连带曝光了那张纸了?
老夫人轻笑了几声。
“花芋,你是四个孩子里头最老实的,怎么离开我才一年,就也懂得对我撒谎了?”
花芋闻言,满脸通红,欲辩无言。
“你秦姑姑送你的那条绣帕呢?”老夫人淡漠地问。
“在这儿。”她怯生生地从怀里抽出来。
秦玉蓉在一旁见了,欣慰地微笑着。
“你秦姑姑给你的帕子,你都从来没有离身过,何况是芮希给你的玉印,你怎么可能不贴身带着?”老夫人冷笑。
花芋倒抽一口凉气,老夫人对她们四个丫鬟的脾气和个性了如指掌,她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她了,只好乖乖地解开领口,把香囊取下来,打开香囊取玉印时,不由自主地侧身闪避。
老夫人见花芋这样紧张不安的神色,知道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事,便朝秦玉蓉使了个眼色。
秦玉蓉颔首,走过去从花芋手中直接拿走香囊,送进老夫人手中。
花芋大惊失色,抢夺不及,双手不禁捏紧了衣角,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这下该怎么办?万一被老夫人发现了,她要如何对凌芮希交代?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老夫人一边打开香囊,一边注意到花芋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快要昏倒似地。心中的疑惑更加剧烈。
若只是一枚玉印,花芋的反应何以如此的古怪激烈?
老夫人的手指探进香囊,先模到的就是那张折叠成方形的玉版纸,她奇怪的打开来看,顿时怔住,满脸狐疑地看向花芋。
“这是什么?”一张白纸?
秦玉蓉也呆住了,疑惑地瞥了花芋一眼。
花芋又惊又慌,冷汗如雨,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
老夫人咄咄逼人的追问,让花芋根本没有慢慢琢磨谎言的余地,何况她若随口胡说,也很容易被老夫人识破,这下该如何收拾才好?她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去追那只白蝶了,如果没有去追那只白蝶,她也不用面对现在的审问了。
“这也是芮希给你的?”秦玉蓉见她已经吓傻了,便放柔了嗓音问。
花芋浑身僵硬的点点头。
“他给你一张白纸做什么?”秦玉蓉大惑不解。竟然有这种奇怪的事。
“这不是白纸,是芮希玩的花样呢!”老夫人似笑非笑地轻哼。
“花样?”秦玉蓉皱眉思忖。
花芋寒毛耸立了,果然瞒不过老夫人,万一老夫人想看一看上面写些上面,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