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她开始懂得拉拢母亲当靠山,可以讨母亲欢心,甚至妄自尊大起来,对小丫鬟都不够宽容,这样的迎月失去了原本的天真可爱,变得眼浅势利,愈来愈像父亲的妾室白姨娘。
王府虽然有正室夫人汪若兰,但她避世而居,几年也难见一次面,而母亲柳香灵虽为侧室,但精明能干,个性要强,把王府的总账房握在自己的手里管,白淇茉就是个丫鬟收房为妾的姨娘,浅薄无知,专爱惹是非,连她三个儿子都为她头痛不已。
当他发现迎月愈来愈像白姨娘时,对她渐渐感到厌烦,态度也慢慢疏离,岂料,他开始冷淡迎月以后,她更变本加厉做出让他反感的事,就像明明没有怀孕却闹得人尽皆知,对老夫人送来的花芋则暗中使坏,这样的女子一旦收房为妾,将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生活和麻烦可想而知了,这也就是他为何迟迟不正式将她收房为妾的原因。
“你起来。”他闭眸捏了捏鼻梁,思索半晌。“花芋的事情就算了,明日起,你回家去住一阵子,我让你回来时你再回来。”
“四爷!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迎月惊惶地抱住他的腿。
“是你自己愿意领罚的,明天一早就叫你弟弟过来接你回去。”凌芮希轻轻推开她,牵起花芋的手走进暖阁。
迎月脸色煞白,整个人僵着,哭成了泪人儿。
锦荷没有想到凌芮希真的责罚迎月,不由得暗暗抽一口凉气,未免引火烧身,她也不敢再吭声了,默默地把迎月扶起来。
***
“四爷……”跟着凌芮希走进暖阁后,花芋不安地怯声唤他。
“想为迎月求情吗?不用了,省点力气。”凌芮希放下隔着暖阁与外间的帷幔,转过身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花芋环住他的腰,甜蜜而满足地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前,整整一日的紧张不安都在他的怀抱中一点一点地散去。
“四爷不要为了我和迎月姐姐的事烦心,念着她服侍你这么多年的情分,过几日就把她接回来吧,别让她在心里怨四爷薄情。”她迟疑着嗫嚅。
“你怕我是个薄情的男人?”他抚着她的鬓发,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花芋默然半晌,似有感触般地叹息着。“四爷,我宁可你是个多情的男人,也比当一个薄情的男人好。”
凌芮希轻笑一声,道:“多情和薄情都不是好男人,你怎么不希望我是个专情的男人呢?”
“我若这样想,便是为难四爷了。”她的神色微微恍惚。
凌芮希这样的身份,身边有一妻多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不想为难凌芮希,也是不想为难自己。倘若看不开,就会想老夫人一样,终身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忧愁里。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会把男人惯坏的。”他哑然低吟。“你应该泼辣地对我说,四爷,除了我以外,你不许再碰其他女人。”
花芋失声笑了出来,就像听见一个叫兔子飞上天去的笑话。
“我是个丫鬟,敢对主子说这样的话不是造反吗?”她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凌芮希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锦囊呢?”他磨挲着她颈侧的细腻雪肤。
“在我身上。”她忙解开衣领,从小袄内把锦囊拉出来给他瞧。
“没有被迎月和锦荷她们发现吧?”他俯在她耳旁轻声问。
“没有。”她摇头。“我一直不敢月兑下衣服来。”此时已是初夏,在屋子里还穿着缎袄实在让她热得发昏。
“找机会把这个锦囊扔了。你不是有个香囊吗?把东西换进香囊里,就算被发现也不用担心了。”凌芮希帮她月兑下缎袄,并把锦囊解下来。
“一定要把锦囊丢了吗?”绣工那么精致的锦囊,而且还是他的东西,丢了实在可惜。
“不丢掉,迟早会被迎月和锦荷看见。这个锦囊她们眼熟的很,虽然你说锦囊是我送你的,她们也不敢怎么样,但是锦囊里毕竟藏着重要的东西,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后打开锦囊,取出折成四方的白纸,轻轻摊放在床榻旁的花梨小桌上,举着灯柱仔仔细细照着看。
花芋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凌芮希这么做,但他每次总是看完以后就把纸小心翼翼收回锦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不过此刻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眸仿佛罩了一层阴翳之云。
她心中存了混沌的疑团,忍不住问道:“四爷,那上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四爷每回都看得如此出神?”
“我也在猜。”凌芮希低低叹口气,专注地凝视着纸面。“这张纸你也看过无数遍了,可曾发现过什么?”
“没有,上面有什么吗?”她摇摇头,好奇地问。自从拿到“无字天书”的那一天忍不住好奇看过以外,就没有再那么认真地看过了,她真正感兴趣并爱到心坎里的是那颗枇杷色的小玉印,因为上头的“芮希”两个字深深虏获了她的心。
“如果我有办法知道上面写什么就好了。”凌芮希支着额角,深蹙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解的谜。
“原来纸上真的写着东西?”花芋好奇地靠过去细看那纸,最初,她都没有往密写字迹这方面去想,现在经他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月兑口说道:“难道是融明矾水写的字?”
“你知道矾水可以写字?”凌芮希诧异地盯住她。
花芋点点头,盈盈浅笑道:“矾水还能作画呢!以前画云烟和雨景时,老夫人曾教我用矾水刷纸,这样画出来的风雨云烟就会特别自然。”
第5章(2)
凌芮希突然领悟过来,他忘了她会作画,而作画时常需要用矾。
“你可知道要如何才能看得出来究竟是不是矾水写的字?”他急着想听听她的说法。
“我想……弄湿以后再烤干应该就看得出来了吧?”花芋思索,虽然她知道矾水的用处,但并没有实际这么做过。
“万一不是用矾水写的呢?”因为若是不确定,在上面动任何一点手脚都会直接毁掉这张藏宝图。
“先用清水轻轻刷一遍就知道是不是矾水写的字了,因为没有被水吸进去的部分一定就是字迹。如果不是矾水写的,立刻用火烤干,应该就可以恢复原貌,不至于有太大的差错。”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凌芮希深吸口气,有些犹豫不决。
“四爷想试一试吗?”花芋小心轻问。“这是一张质地坚韧的玉版纸,轻轻刷过一道清水其实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可是……一旦试了,祸福难料。”凌芮希拧眉凝视着桌上的白纸许久。
自从东宫太子把这张藏宝图交给他之后,他虽然知道几种可能解开密写文字的方法,但迟迟不肯动手,就是担心这张藏宝图会给他带来祸害,毕竟这张藏宝图是太子私自从皇上的密匣里偷出来的,皇上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到时候追查起来,后果难以设想。
本来,他想用解不开谜底当借口,让太子把藏宝图收回去,这样他就可以摆月兑这个祸根了。
可是,今天和太子一席对话之后,他才猛然惊觉,无论自己归不归还这张藏宝图,或者能不能解开谜团,他都成了手握藏宝图的最大嫌疑人,已经陪着太子一起陷在这个泥沼中月兑不了身了。
“奴婢不知道四爷为何要因为这张无字天书如此烦恼,不管是福是祸,奴婢都会陪着四爷。”花芋仰面看着他,双手紧紧与他交握,脸上带着福祸与共的无怨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