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画些山石树木,亭台楼阁,也画人物,只有山水没有画过,因为无缘看看大山大水,所以画不来。”她认真地回答。
凌芮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什么时候可以画一幅画送给我?”他低柔的声音近似耳语。
花竽灿然一笑,双眸闪耀着光采,满心雀跃地问道:“四爷想要什么样的画?人物?花鸟?还是写意?”
凌芮希微微一笑。见她流露出一抹对他的恋慕之情,确信她的人和她的心已完全收服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我会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花竽欣喜地微笑起来。
“答应我,锦囊不要随意解下来,也不要轻易离开你的视线。”他正色地对她说道。
花竽重重地点头。“四爷,万一那张无字天书破了,或是不见了,你会怎么样?”她想知道这张白纸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凌芮希眼眸一沉,眉心深蹙。
“我可能会饶不了你。”他的语气寒冷如冰。
花竽惊怔住,艰困地一咽喉头,背脊一阵发凉。
“这么重要的东西,四爷还是不要交给我吧。”她不安地想要取下锦囊。
“你沉得住气,又能守得住话,所以我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这也只是暂时而已,并不是要你保管一辈子。”凌芮希按住她的手,温和安抚着她。
“我不明白,那张白纸为何那么重要?”她畏怯地望着他。
“那并不是普通的白纸,不过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否则你会寝食难安。”
他低声说道。
花竽惊讶地眨着大眼。
“不用害怕成这样,过了春天,这张白纸就跟你没关系了。”他温柔一笑。
“过了春天?”她傻傻地呢喃。
“好了,我得回去了。”他在她的颊畔吻了吻,然后起身下床,整理衣袍。
临出门前,瞥见她不舍的双眸,让他失神了一瞬,差点又想折回炕床上与她继续亲热厮磨。
“这几日我会再来。”他别开视线,系上披风的领结,打开门走了出去。
要过几日才能再见到他?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多么令人心慌。
模着垂挂在胸前的锦囊,她心头的压力更加沉重起来,她怔怔然地躺下,感觉自己的魂魄好似不在自己身上,已经朝凌芮希身边飞去了。
第4章(2)
***
凌芮希虽然说“过几日再来”,但是他并没有让花竽等他太久,只隔了一日,他就又来到花坞找她了。
然后,一个又一个翻云覆雨的夜,他在她耳边吹拂着滚烫的气息,几番销魂蚀骨的缠绵,她一次又一次地像雪花般融化在他身上,在她的眼底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凌芮希。
然而,花竽在“云养斋”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和凌芮希发生了关系而有所改变,迎月对她的态度依然如往常一样,她也仍旧住在花坞里,平常还是在做一些粗使丫环做的事,虽然行动自由了些,但她还是不能随意进“云养斋”的内院和正屋。
厨房里的周婆子和吕婆子平日里最爱说三道四,但是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谈论的对象,也没有把注意力摆在她身上过,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花竽一开始也曾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是略略推敲也就想明白了。
凌芮希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甚至也无意让她进屋服侍他,只常常在掌灯之后避人耳目地溜到花坞与她幽会,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无字天书”在她身上,所以他才要刻意把她藏在花坞里,让她替他守着这个“秘密”,因为,他总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不要随意解下锦囊,也不要让锦囊离开她的视线。
虽然凌芮希从没有对她许过任何承诺,也没有刻意送给她任何贵重的礼物,但她安之若素,没有急切地想跟他开口要求些什么,一切都只随凌芮希的意,并无一丝一毫的怨尤。
或许正因为她一颗心都在他的身上,所以也就心甘情愿由着他摆布,而凌芮希有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意义远比任何承诺都来得更为特殊,更加不凡。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天晚上,凌芮希从花坞里翻墙出来时,正好被路经夹道的莺儿瞧见了。
消息立刻火速地在“云养斋”里传开来,迎月得知以后就像挨了狠狠的一捧,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好对凌芮希发作,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极力克制住心底对花竽的怨恨,偏偏她又是“云养斋”里的头等丫环,对于凌芮希和花竽之间发生的关系不能假装不知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量,她也不能不对花竽另作安排。
这天,迎月带着锦荷来到花坞,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花竽面前,一派像要捉拿犯人的架势。
花竽心中已有准备,因为厨房里的周婆子和吕婆子早就拉住她问长问短了。她实在害怕面对这种场面,惶然得不知所措。
迎月冷冷瞪着花竽,见她的气色和神态都比刚到“云养斋”时还要柔媚动人,更多了几分女人的娇羞,猜想其中缘故,更添了怒意。
“我问你,四爷来过花坞多少回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这……”花竽咬着唇,微窘地说:“我没数过,记不清了。”
“四爷常常来?”锦荷插口问。
花竽轻轻点了点头。
“你已经是四爷的人了?”锦荷又问。
花竽垂眸点头,脸颊微红。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迎月冷冷地问。
“香灵夫人寿辰的那一天。”花竽咬唇低语。
迎月深深吸气,想起了凌芮希对她说他去“紫兰院”小歇的事,原来他是骗她的!她气得银牙几乎咬碎。
“都几个月了,你竟然从来没有说过?”锦荷不可思议地盯着花竽。
花竽低头绞着衣袖,轻声说:“四爷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到处宣扬。”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可真厉害了!”迎月冷笑道。
花竽极少听到这样的辱骂,心中有些不快。
“我本无意与姐姐争宠,可还是遇见了四爷,想来也是注定好了的。”花竽对迎月感到抱歉,但现在的她已经深爱着凌芮希,虽然仍不想与她争宠,却也绝对不放弃与他在一起的任何机会。
“注定好的?”迎月冷笑。那天她刻意安排花竽留守,没想到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迎月姐姐,那天四爷不是掉了一个锦囊吗?该不会是掉在这里了吧?”锦荷环视一扫,然后视线落在花竽的腰带上。
花竽心一跳,假装若无其事。
迎月虽然上次暗地里翻找过花坞,并没有任何发现,但时间上实在太过巧合,凌芮希把锦囊随手送给花竽是极有可能的事,心中也不由得疑云大起。
“就算四爷真的把锦囊送给花竽,咱们也无权过问。”她瞥了花竽一眼,掩饰了内心厌嫌的情绪,冷冷地说:“既然你已经是四爷的人了,理应该把你的事禀明太太,跟我们走吧!”
锦荷转过身,二话不说就把花竽的东西全部扫进包袱里。
“姐姐,这是做什么?”花竽心急地冲过去抢回自己的东西。
“还装什么傻?把你挪进屋里服侍四爷呀!”锦荷没好气地嚷。
花竽呆了呆,心中没有一丝窃喜,反倒深深忧虑起来。
她相信这绝对不是凌芮希的意思,因为他总是说只有在花坞才觉得轻松自在,花坞是他和她的秘密天地,何况,她身上还带着他的“秘密”,一旦住进正屋里,朝夕跟迎月和锦荷相处,难保不被她们发现,所以,凌芮希是不会同意让她搬进正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