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竽,我希望你能了解,你如今是云养斋的人,而云养斋有云养斋的规矩,我相信你是聪明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到处兴风作浪的人。如果你跟你的姐妹们胡说了什么话而惹出风波来,到时候咱们可都要一起遭殃,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明白吧?”迎月凝神端详着她,眼中带着一些防备和淡淡的忧虑。
花竽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姐姐放心,我出去绝不会乱说话。我到云养斋这半年来的表现,姐姐应该可以信得过我。”她的性子本来就不喜欢兴风作浪,只是单纯想见一见好久不见的姐妹们,迎月是多虑了。
迎月淡淡一笑。“那就好,你去吧。”
花竽福了福,笑盈盈地欠身离去。
迎月见她走远了,转过身去掀了掀炕床上的枕头和被褥,然后又翻了翻放在炕边的小包袱,没反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才慢慢地离开花坞。
花竽对王府里的路径完全不熟,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涵碧馆”。她听凌芮希说过,大爷对风竺疼爱有加,真正亲眼看见以后才知道凌芮希说的一点都不假。风竺在“涵碧馆”是真正的头等丫鬟,管着几个大小丫鬟,身上穿着新做的衣裳,不像她,还是穿着半旧不新的缎袄。
“花竽,你总算来找我了,我跟雪笙还有月筝到‘云养斋’找过你好几次,你怎么都不理人呢?还有,昨天那么大的寿宴也没见到你来,你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风竺一见到她,立即欢天喜地拉着她坐下,一面吩咐彩云和彩霞给她准备热茶和点心来。
“你们来找过我?”花竽诧异不已,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竟然连迭翠也没有跟她说过。
“你不知道吗?我们去了几次,但那些丫鬟都说派你到香灵夫人跟前传话去了,人不在‘云养斋’,我们都觉得奇怪,怎么‘云养斋’里传话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吗?每一回都那么巧,碰到你去传话。”风竺斟了一杯热热的香茶放到她面前,深深凝视着她,像要从她的表情里探究出什么来。
“我说话比较清楚点吧,所以总爱叫我。”她笑得异常灿烂,深怕满月复的委屈露出一丝一缕教风竺察觉了。
“一定就是因为你太老实了,所以人家才喜欢使唤你做事。”风竺自小苞她一起长大,深知她凡事忍让的个性。
“风竺,看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你现在看起来真像千金大小姐呢!”她很为风竺感到开心。
“大爷喜欢听我唱歌,待我极好,彩云和彩霞也很帮着我,我在这儿挺好的。”风竺甜甜地一笑。
“那雪笙和月筝她们呢?她们都好吗?”花竽捧着热茶轻啜了几口。
“本来老夫人是把雪笙给五爷,月筝是给六爷的,但雪笙压不住五爷‘古遗堂’里的几个小丫头,后来五爷禁不了丫头们的吵闹,去找六爷商量,这两位爷私下就把她们两个换过来了,后来也没听雪笙和月筝埋怨什么,看起来应该没事。”风竺支着下巴笑道。
“那就好了。”花竽垂眸淡笑。
风竺凝瞅着她,隐隐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什么。
“看样子最不好的人是你吧?”风竺一语道破。“花竽,你要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可别闷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像雪笙压不住那些不服她的丫头,五爷就出面替她解决了麻烦。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也一定要说出来,让四爷去替你想办法。”
花竽抬眸望了她一眼,忙笑着掩饰过去。“我没遇到什么麻烦,也没什么为难的地方,在云养斋里也还算好,四爷待我其实也不错的。”
风竺直视着她,笑叹了一声。
“坚强的人容易顽固,聪明的人容易狡猾,善良的人容易懦弱。花竽,你呀就是太懦弱了。”
“是啊,我老是说要改,可总是改不了。”她无奈地一笑,连忙转开话题,压低声音问道:“风竺,我想问你,你如今……是大爷的人了吗?”她感觉得出来凌芮玄对风竺的确十分疼宠,风竺说不定已经是她们四个当中第一个被大爷收房纳为妾室的人了。
风竺摇了摇头。“还没有。”
“怎么会?”花竽惊讶不已。“你明明……看起来就很像……”
“大爷确实很疼我,坦白说,我自己也很纳闷呢。”风竺苦笑了笑。
花竽微微迟疑。“那……雪笙和月筝……有人成功的吗?”
“她们也没有。”风竺摇摇头。
“老夫人一定会很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
“听你这么说,你也还没有成功喽?”风竺笑着睨她一眼。
花竽摇了摇头,双手不知不觉地放在心口,静静地微笑着。
“瞧你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对劲喔!”风竺促狭地看着她。“该不会咱们四个人当中是你第一个被四爷收房吧?”
花竽的脸色绯红起来。
“这太不可能了,我连近他的身都不容易呢……”她蓦然住了口,懊悔自己的失言。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意思?”风竺拉住她的手,不依不饶地追问。
花竽又羞又急,慌忙说道:“风竺,别闹,咱们去找雪笙和月筝好不好?外头积了厚厚的雪,咱们堆雪人去!”
风竺被她说得心动,旋即跳起来找斗篷穿,顺手也找了一件给花竽。
“今天王爷带了四位爷进宫去了,雪笙和月筝肯走出得来,咱们走吧!”
两个人把雪笙和月筝分别从“翔鸾阁”和“古遗堂”接出来以后,在雪地里玩乐了大半日,随后见到不知哪一房的小丫头们围在结了冰的湖面上赶水鸭和鸳鸯玩,四个人觉得有趣,也凑上去一块儿玩。
夕阳西下时,四个人相约以后只要王爷带着四位爷进宫的日子,就约在花苑的山石后相见,然后各自散了。
花竽在“云养斋”里闷了大半年,终于可以跟姐妹们开开心心地玩乐了一天,她怀着异常兴奋和异常快乐的心情回“云养斋”,愉悦地做完没有帮她做完的事,然后带着疲累的身躯回到花坞。
把炕床烧热的同时,她也顺便烧好了一大盆热水,换下被雪濡湿的缎袄后,便用热水将自己梳洗干净,然后再换上干净的贴身小袄,上了床,头一沾枕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花竽恍然觉得有温软的东西在轻轻抚模着她的脸,有些麻麻痒痒的,暖暖热热的,像一抹阳光,舒服得令她叹息。
她不自觉地抬手一模,模到了一只温暖的手掌,蓦然间惊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愣住了。
“四爷?”看到凌芮希温柔凝视的眼神,她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你作了什么好梦吗?”他静静看着她嘴角凝着的笑意,欣赏着她刚睡醒时娇憨朦胧的神情。
花竽霎时清醒了,猛然坐起身,骇然瞪着他。
“四爷怎么总是喜欢吓人?”她的手轻按住胸口,抚不平急乱的心跳。
凌芮希注意到她戴在颈项上的锦囊,唇角勾起一缕幽微的笑意。
“你把锦囊贴身带着,很聪明。”他把手伸向她的脸庞,指尖温柔地轻抚着她细腻的肌肤。
“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地方可以藏好这个锦囊。”他亲昵的抚模令她开始燥热慌张起来。
“你做得很好。”他凝视着她红润柔软的双唇,眼眸愈来愈深沉。
花竽见他逐渐低头贴近她的脸庞。不由自主地将燥热的脸微微偏开,但很快又被他的大掌转回来正视他。她弄不清他想要做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神智迷乱,呼吸艰难,仿佛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