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真的……什么都可以要求吗?”花竽不敢缩手,但是双颊已经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似的。
“当然是。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看,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补偿给你。”他欣赏着她的纤纤玉指,笑眼底下闪动着一抹迷魅的幽光。
“我希望可以时常出去走走。”花竽几乎没多加思考,就大着胆子月兑口而出。
“就这样?”凌芮希凌芮希愕然抬高浓眉。
花竽用力点头。
“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要求太浪费吗?”简直是低估也侮辱了他的能力。“我再给你时间想一想,想清楚了再说。”
花竽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奴婢想清楚了,奴婢希望可以常常见得到风竺她们,还希望可以回后花园阁楼里看一看老夫人和秦姑姑,有的时候,也想到云养斋外的园子走一走,看看花、喂喂鱼……”她顿住,小心地看他一眼。“差不多就这样了。”
“你的要求竟然都跟我没有关系。”凌芮希摇头轻笑。“你难道不想贴身服侍我?不想要我?”
花竽脸红尴尬地低下头,她确实只凭直觉要求,并没有往他身上去想,他这句话无疑又再次点醒了她,从人生的利益上选择,她应该毫不考虑地抓住这个机会得到凌芮希才对。但是,在她私人的情感上,凌芮希还未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她仍然听从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云养斋里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奴婢也不便强求。”见凌芮希脸上并无不悦的表情,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养斋什么时候有先来后到的规矩了,我竟不知道。”他冷笑。
这一瞬间,花竽看见他眸中闪过犀冷的眼神,但很快又被温柔的微笑盖过去,让她很困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好吧,你的要求我一定会用力地补偿你。”他轻叹,宠溺的嗓音听起来沙哑而迷离,如酒香般醉惑。
花竽情不自禁地迷醉在他动人的低语及醉人的视线里。
“对了,我补偿你,你也帮我个忙吧。”凌芮希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张摺叠成方形的纸,放在她白玉般的掌心中。
“这是……”她慢慢打开来,愕然呆住。“一张白纸?”
凌芮希微微一笑。
“你可以叫它无字天书。”
花竽迷茫与不解地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仿佛在他的笑容底下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3章(1)
入夜,雪愈下愈大。
凌芮希离开花坞以后,不想被丫鬟们看见他从花坞里走出来,便不从月洞门出去,直接翻过墙,从外面的夹道绕回“云养斋”。才穿过蔷薇花架,远远就看见迎月和锦荷站在门前等着他。
“四爷,你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把咱们几个急坏了。”迎月忙撑着伞替他挡雪。
“昨晚喝多了,我到七弟的紫兰院小歇了一下。”他看见迎月和锦荷两人的鼻子和脸颊都冻得红红的,轻声笑道:“这么冷的天何必等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快进屋吧,别冻坏了。”
迎月有些疑惑,但凌芮希已经大步进屋,她也没来得及多问。解开他的腰带时,发现他白天带出去的锦囊不见了。
“四爷,你的锦囊呢?”她奇怪地问。
“大概遗落了吧。”凌芮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遗落了?”迎月急声说:“好好地系在腰上的,怎么会遗落了?四爷,锦囊里可有贵重的东西?”
“若有贵重的东西,我会比你着急,你看我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吗?”凌芮希淡淡一笑,换好了寝衣走进暖阁。
“四爷多得是锦囊香袋,掉了一个也还有一个换上,所以不急呢。”锦荷笑着插口。
迎月横了她一眼。
“掉了锦囊是没有什么要紧,但要紧的是锦囊里的东西。”迎月紧张地问道:“不知四爷的锦囊里放着什么?明日一早我打发迭翠几个小丫头去找,若有别的仆婢拾去了,也好赶紧要回来。”
“里面只有一枚玉印,上头有我的名字,捡到的人自然就会送回来了。”凌芮希月兑了鞋上床,发现被子里已有暖炉暖好了被窝。
“玉印?”迎月忙走到桌案旁,打开壁橱仔细察看凌芮希的大小印,果然发现少了一颗小玉印。“幸亏丢的不是王爷送的那颗玉印,否则一旦追问起来,咱们可就完了。”她长长地松口气。
“仆婢里能有几个识字的?要是给下人拾去了,一见是玉,肯定会私藏起来,谁会傻傻地归还。”锦荷把火炉移到了暖阁里,罩上薰笼。
“一小方玉印罢了,不值什么,丢了就就丢了,你们都去睡吧。”凌芮希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倦意。
锦荷在妆台前卸下残妆后,走到暖阁外的榻上睡下。
迎月捧着灯柱放在床边几台上,便在床沿坐下,含笑问道:“四爷今晚去了紫兰院以后还去过什么地方?”
“你在盘查我的行踪?”凌芮希蹙了蹙眉。
“不是,知道四爷去过什么地方,明日才好叫迭翠去找锦囊回来呀,一个玉印怎能说丢了就丢了。”迎月轻摇着他的臂膀,带着娇嗔的语气。
凌芮希淡淡一笑。
“从紫兰院回来时遇到了服侍大哥的丫鬟风竺,她问了我有关花竽的事。她不问起,我都忘了有个花竽在我的云养斋里了。”他斜睨着她,正想着该怎么跟她提花竽的事,索性借口说起来。
迎月心里一跳,勉强含笑问道:“那个丫鬟问了什么?”
“只问我花竽在云养斋里好不好?”他佯装不知情,反问她。“你不是说她需要养病,这么久了病还没好吗?”
迎月略一踌躇,低声说:“她时常咳嗽、发热、痰喘,病总是时好时坏的,要不是她是老夫人送来的人,早就该撵出去了。”
凌芮希深深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听起来病得不轻啊,既然是老夫人送来的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要好好照料,你都请哪里的大夫进来给她看病问诊?”
“都是让莺儿到街上找来的大夫,并没有固定请谁进来看病。”迎月镇定地回话。
凌芮希默然片刻,目光锐利地探进她的眼眸深处。
迎月脸上渐渐浮起疑惑与不安交织的神情,她暗暗疑心凌芮希已经知道了她刻意冷落花竽的事。
“四爷,太太那日找我去,也曾说到了风花雪月四个丫鬟。”她深深吸口气,神色慢慢恢复如常。“太太说老夫人把自己教的丫鬟分别送给了四位爷,分明是老夫人不怀好意的安排,太太吩咐我要多留点心,怕花竽装狐媚子引诱四爷,所以才不敢把她安排过来服侍四爷的。”
凌芮希听她把自己的生母香灵夫人搬出来当挡箭牌,心底冷冷一笑。
“你当初不也是我娘安排过来服侍我的吗?你引诱了我,难道你也是狐媚子不成?”他悠然浅笑,语气平和,但冷淡的眼神却令迎月背脊发凉。
“四爷这是在责备我的不是吗?”迎月眼圈一红,泪光莹然。“若不是太太的意思,我也不敢公然冷落花竽。”
“如果是我娘吩咐你这么做的,我怎么能责怪你?既然花竽身上有病,你就请医术高明点的大夫进来给她看病,银子不够就拿我的去用。”他平淡地注视着她,没有一丝多余的笑容。
“四爷打算把花竽挪进正屋来吗?”迎月咬了咬唇,月光在他脸上逡巡,温婉地问道:“如果四爷有这个意思,那我明日就把花竽挪进来,也免得四爷疑我妒心太重,教我含冤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