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纯种雪豹族,而这里……”既然她的反应还算冷静自持,他决定干脆一次干她说清楚。“妳所在的地方是雪豹一族聚集的村落,而妳掉进来的这个国度属于豹族王朝。”
流金深吸一口气。
“豹族王朝……”这四个字将她震住,她忆起无意间曾经听屠宰室的明青说起过这四个字,直到现在她才完全弄明白了。
“正是。”他定定地看着她。“妳所看见的『人』其实都是『豹』,这里唯一的一个『人』,只有妳。”
流金彻底地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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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睡在他的床上过。
西神坐在床侧,凝视着熟睡中的流金,虽然她双眼下方有着憔悴疲惫的阴影,但无损她秀雅清丽的美。
在解答完她的疑惑之后,他就把处于震惊中的流金留在房里,径自到织衣室去抱一床又厚又暖的毛毡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她倒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除了与她共寝,他还没有想出另一个安置她的办法。
在“雪村”里,由于雪豹族长老十分重用他的异能,所以他这个混种豹人在“雪村”里的地位还算好,几年来的相处,村民也习惯了接受他。
若不是有长老这个靠山,他焉能与纯种雪豹族拥有同等地位?
现在,他擅自把一个“人”藏进“雪村”里,若是被其它豹族人发现,恐怕流金的性命堪忧,连他的处境也危险了。
他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没有想清楚后果就把她带回来,无法解释为什么心底对她有股神秘的渴望。
他用毛毡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住,她下意识偎向柔软的毛皮,舒服地发出叹息声。
流金的外表娇弱柔美,不像兽界的女子那么强壮勇猛,但是她的内在却又有兽界女子的冷静果敢和独立自主,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为他而生的。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拥有开启人兽通途的异能,甚至用肉眼就可以找得到虫洞的裂缝和空隙,所以,只要他想,就可以往来人兽两界。
他俊美的容貌不论是人界还是兽界的女子都难以抵挡,但是他混种豹人的血统却又被两边鄙视,不被接受。
自小因血统不纯的自卑感,长大之后,竟在所有女人的迷恋仰慕目光中得到了补偿。
混种豹人寿命短,所以他只需要女人的迷恋来喂养他,从不为了害女人心碎而内疚。
不过流金很不同,她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强烈地迷恋他,甚至因此失去自我。
她一直积极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看似娇弱温驯的面容下,藏着执着坚毅的性格,更特别的是,她身上有种令他着迷的香气,这种香气不是香料或是花香可以制造出来的,而是属于她这个人才会有的独特香味,这种独特香味他也有,就像是找到了同一族类的味道。
他在她身侧躺下,伸手轻轻撩起她的长发,然后看着发丝似瀑布般从他指尖倾泻而下。
他已经找到最适合他的女人了,但是,他却不能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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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流金发现自己像粽子似地蜷曲在大床的中央,吵醒她的人是云黛,如果云黛没有进来叫醒她,她应该还会再继续睡到天昏地暗。
昨晚是她来到“豹族王朝”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夜,甚至因为睡得太熟了,几乎一夜无梦。
“西神竟然这样纵容妳,让妳睡他的床,还不许任何人进来吵醒妳?我就偏要进来吵醒妳,敢怎样?”
云黛把托盘往桌上用力一放,震得锅内的肉粥差点溢倒出来。
流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云黛在对她吼些什么,只感觉到身上有条毡毯把她捆得紧紧的,她记得昨天倒下睡着时身边并没有这条毡毯。
“妳到底起不起来?我可不想服侍妳这个奴隶!”云黛皱眉瞪向她。
流金莫名其妙地服从她的命令,急忙扯开身上的毡毯,匆匆起身下床。
“把自己先梳理干净,桌上有肉粥。”云黛冷冷地吩咐。
“好,多谢云黛姑娘。”
情势不由人,流金只能乖乖听话,只是双手都缠着白布,该怎么办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西神连他自己的米都拿出来给妳煮粥,妳吃得也太好了一点吧?”云黛冷冰冰地轻哼。
流金困惑不解,一碗粥罢了,不知道云黛在计较些什么?昨天她对她的态度明明好多了,怎么现在又没好脸色了?
云黛看见她一头披散如瀑的黑发,和西神一模一样的发色,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蓦地打开一只大柜的抽屉,拿出一把大剪刀来。
“妳做什么?”
流金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住,慌乱地往后退步。
“一个奴隶不该留这样一头长发,叫人看了生厌!”
云黛冲向她,用力抓住她的头发,死命往后一扯。
“不要剪我的头发,不要──”
流金惊叫着,拼命闪躲,但是云黛比她高又比她壮,轻松就制住了她。
云黛张开手中的大剪刀,抓住她的长发仓卒一剪,虽然刀口并没有对准,但也不小心剪下了她一绺头发。
流金看见自己的头发一丝丝落在地上,心痛得迸出了眼泪。
“妳怎么可以乱剪我的头发!”她气嚷。
“我就是不喜欢妳的头发,就是想剪光它们!”
云黛又冲向她,用力揪住她的长发,力气大得几乎拔下她整把柔细青丝。
“放手啊……”
西神走进来,正好看见云黛抓住流金的头发要剪,立刻抢下云黛手中的剪刀,大声制止。
“云黛,妳在干什么?”
云黛一看见西神便松了手,但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仍犀利地瞪着流金。
流金看见西神出现,立刻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望着一地被云黛剪落的发丝,神情又怨又怒。
“为什么要剪流金的头发?”
西神握紧手中的剪刀,森寒地冷视着云黛。
“因为我看不顺眼!”
云黛眼神傲慢,彷佛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有什么好看不顺眼的?”他微微皱眉。
“我不准有任何人的发色和你一样!”云黛冷酷地说道。
“这么说来,妳是不是也要把流金的眼珠子挖出来才顺眼?”
西神深深看着她,勾唇浅笑。
流金错愕地瞪大眼睛。
“妳不用这样对她,她又不会永远留在这里让妳看不顺眼。”
西神对云黛说着,感叹中微带嘲讽。
“那你最好把她看紧,不然什么时候变成了瞎眼光头可别怪我。”
云黛耸耸肩,一派天真地笑着。
流金垂着惊骇的双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西神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云黛,别胡闹了。妳爹有事找妳,快去吧。”
不管云黛说出多么离谱残忍的话,他都一样会对她和颜悦色,因为她的父亲就是收留他的雪豹族长老,寄人篱下,焉能不看人脸色?
“我爹找我是为了云翎公主要回来的事吗?”她一脸厌烦的神色。
“妳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好极了,你终于可以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云翎公主了,真为你高兴。”
云黛挑眉浅笑,但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我没有对她朝思暮想。”
好听的说法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事实上他只是服侍云翎公主的小奴才。
“你不承认对她朝思暮想,那整日对你朝思暮想的她还真是个可怜人啊!”
云黛无奈一叹,满脸虚假的同情。
“到底谁是可怜人还不一定。”西神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