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艾辰深深瞅着她。“因为在你身上有种我没有见过的光华,我只爱美的东西,而以女人来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
“我?我会是最美的?”官银朵的表情惊愕,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赞美。
“我说是就是。”他不容置疑。对艾辰来说,所谓的“最美”,当然还包含着许多连他都说不上来的复杂情感,只是他不想对她细说。
辟银朵偷偷观察他,他的头发乌黑细软,随意挑起脸颊两侧的长发,用一条月白色绸缎系住,身上又穿着月白色的衣袍,整个人干净清爽得像夏日夜里明净的月光,若要比美,以男人来论,艾辰当属于美男子了。
很奇怪的,她感觉到他这个人虽然冰冷淡漠,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婬魔,她幻想中的那种残暴气息也嗅闻不到。她心中对他的疑惧逐渐淡去,开始兴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发掘他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像你们那样的大大大户人家,娶妻可以这样随便,还可以不用生孩子的吗?”她张开双臂想强调他的家有多么大户,却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惹来他的白眼。
“以后不准随便碰我。”他冷冷地说。
“喔。”她把手缩了回来,小心地看着他,接着又说:“一般人要成婚,通常不是得托媒说亲什么的吗?而且像我们这种小小小户人家,你说娶就娶,你爹娘难道都没有意见的吗?”
“如今芙蓉镇西有一百亩田地和镇上半条沙门街都在你父兄的名下,还有一箱两万两的现银在你家,你家现在还能算小家小户吗?”艾辰低沉而有力地提醒,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间题。
辟银朵一时傻住了,哑口无言。是啊,方才艾家的账房已经把一迭田契、地契还有一大箱的白银交给了她爹,无论如何她也想象不到自己能有如此“身价”。
她也不得不说,艾辰的处理方式相当聪明,带给了他们家极大的方便,完全不是她想象中脑袋坏掉的人。
“幸好你没有真的带一万两黄金来我家。”她宽心笑说。
“我不是笨蛋。”艾辰以手支额,斜睨她一眼。
辟银朵触到他淡然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日初次看见他时,他望着她的眼神目光炯炯,像要把她看到心底方才罢休,对她是一心一意势在必得的霸道,但是此刻,他又表现得仪乎不那么眷恋了,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后悔了?
“你后悔了吗?是不是觉得一万两黄金花得太冤枉了?”她心里想什么便直接说出口。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他望定她,淡淡蹙眉。
“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她说得更直接。
“我只是喜欢安静,你太吵了。”虽然她像王雕的美人,但可惜她太聒噪,偏偏他是个习惯安静,不爱说话的人。
辟银朵尴尬地咬住唇,这辈子她还是头一遭被人嫌太吵。
“我并不吵,我只是在跟你谈天。”她想了想,还是毅然诀然地说出口。“人和人之间不说话要如何了解对方?当然要一直聊天说话才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呀!”她平时就是这样跟大哥一直聊天、一直说话,所以和大哥之间无话不谈,两人从小就感情深厚。
“你不用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只需要做到我要你做的事就行了。”他朝她膘去的目光十分疏冷。
“你要我做什么事?”官银朵警戒起来。
“首先,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辟银朵扬扬眉。“这太难了,你说的头一条我就做不到。”
艾辰睦大眼直直瞪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头一条就不肯听话。
“少爷回来了!”
马车在艾府大门前停妥,侍从把车门打开,艾辰不悦地瞪了她半晌,而后才转身下车,大步进府。
辟银朵跳下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艾辰身后,不住好奇地张望着这座华丽的府邸。一路上,仆婢们看到艾辰都恭敬地问好,而在看见她时,则都露出一种诡异莫名的表情,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此时的官银朵没空去理会那些诡异的注视,因为眼前的豪华庭园已经看得她目瞪口呆,半天回不了神了。
她跟在艾辰身后慢慢走上铺着雪白鹅卵石的甬道,穿过一条隐密的曲折小径,放眼望去,铺展在她眼前的景致美得像幅画,花木奇珍茂美,有华美的亭台楼阁,还有小桥流水、假山平湖。
“你家……好美啊……”她不由自主地惊叹。
“是吗?”艾辰不以为然。
此时,迎面走来四个盛妆艳服的女子,环肥燕瘦,各具姿色,但是神色却都不怎么和善,表情高傲地斜瞅着艾辰,看向官银朵的眼神更是鄙夷不屑。
“二弟,你当真疯到这个程度?”大姊艾栗双手抱胸,横眉竖目地瞪着艾辰,冷眼又朝官银朵扫过去。“花一万两黄金就买这么样一个女人回来?”
“你可真有本事,把大女乃女乃气到快要吐出两朵红梅了。”二姊艾瑜伸手携着心口,做出心痛欲呕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官银朵。
辟银朵只觉一支支冷箭朝她射来,她偷瞄艾辰,却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花丛上,看也没有看他的姊姊们。
“现在连我婆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了,都说艾家二少爷用一万两黄金买女人,真是难听死了!”三姊艾洁嗓音尖利地骂道。
“连个明媒正娶的妻室都还没有,就在外头乱买女人,咱们艾家的脸面都在你手里丢尽了!”大姊艾栗接着骂。
辟银朵忍不住又偷瞄艾辰一眼。为什么他都不驳斥呢?他明明可以解释他是要娶她,而不是买她。
“二弟,你最好把这个女人立刻送走,不然让大女乃女乃亲自撵人可就更难看了。”四姊艾琲皱着眉头说。
“我所买的每件东西,所花的每一分钱,从来也不用请示大女乃女乃。”艾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面对那一片不友善的眸光。“何况,爹本来就要我尽快找个妻子成亲,我只是遵命行事,若要明媒正娶,我会等爹回来后再由爹主婚,不用姊姊们操心。”
四个姊妹面面相觑。
“有人成亲是这样成的吗?”大姊艾栗撇嘴冷笑。“还没拜堂就先带回来家里,你完全不把大女乃女乃当回事呀!”
“长辈都还没答应,你就先撒出去一万两黄金,咱们艾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大气粗啦?”二姊艾瑜没好气地哼道。
“怪不得你姊夫说,咱们艾家要出败家子了!”三姊艾洁的声音尖锐得可以划破布帛。“瞧瞧你的所作所为,好像艾家都不干你什么事,长辈亲人的话你也都不用睬了!”
“艾家的事好像与外人无关吧?”艾辰冷冷地勾起唇角。
四个姊妹的表情蓦地僵住,随即像被蝎子鳌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嚷起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们几个姊姊是外人啦?”
“姊姊们都出嫁了,当然是外人。”艾辰虽是一张淡漠的笑脸,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们姊妹们虽然都出嫁了,可都还姓着艾呐!”四个姊妹全都气红了双眼。
“姓艾又如何?芙蓉镇里姓艾的人还少吗?跟咱们艾家有亲戚关系的随便也有几百户,难道每个姓艾的,凡跟我有点亲戚关系的,就都可以来管我的闲事?”艾辰冷冷地说完后,不再理会已经气得捶胸顿足的姊姊们,一把拉住辟银朵的手便转身离去。
辟银朵本来已经快要被这四个尖嘴利牙的女人逼得忍无可忍了,保不住什么时候会发狂和她们杠上,没想到艾辰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