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绵怡那个自小就有的风流癖,她就头痛不已。
“别提绵怡了,那小子坏透了,抓住你的把柄就吃定了你,阿玛死了以后他更是无法无天了。”辰兰又随手下了一子。
雅图拈著黑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是啊,她的“把柄”被绵怡知道了以后,总是拿此要胁她,害她现在连责駡他的立场都没有了。
“话说回来,那个『大观部』的班主倒是挺厉害,居然晓得用女女圭女圭这招来吸引人注意,能从江南红到京城来,可真是不简单啊!”
雅图把话题转回来,免得隔墙有耳。
“听说那个班主不怎么在人前出现,很神秘。前两天绵悌也到集秀园去看过猫儿戏了,回来听他说,那个班主坐在戏台侧的幕帘后,看侧脸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尾指还戴著一个鸽蛋大的翠玉戒指。”辰兰说道。
雅图拈在指间的黑子驀地滑了下来,跌在地上,整个人惊怔住。
“怎么了?”辰兰拾起地上的黑子,奇怪地看著她。
半蛋大的翠玉戒指──
是他吗?
雅图猛地站起身来,浑身綳紧了,焦灼无措地在湖心亭内团团乱转。
“你怎么啦?到底什么事?”
辰兰看她整个神情都变了,急忙拉住她的手问。
“会不会是莲官?大姊,你觉得是不是他?”
雅图费力地握住辰兰的肩膀,声音微弱地问。
辰兰吃惊得倒抽口气。
“你说那个班主是莲官?!”她压低了嗓音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是他?”
“翠玉戒指,我曾经送给莲官一个鸽蛋大的翠玉戒,指他真的回来了吗?我、我真的等到他了吗?”
雅图紧张地扭绞著十指,气息渐渐急促。
辰兰怔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如果是莲官,你想怎么办?”她用轻得只有雅图听得见的声音问。
“我要见他,我要立刻去见他!”
雅图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雅图,等等!”
辰兰吓坏了,连忙跟上去。
雅图走得飞快,她心里开始有万千蝴蝶在拍翅飞翔,跳愈来愈剧烈。
“我要出门,备马车!”
她吩咐僕役,僕役立即奔去驾了马车过来。
“去集秀园!”
她坐上马车,心急如焚地吩咐车夫,辰兰随后赶上来,立刻钻上了马车。
“雅图,你太急躁了,要冷静点。”辰兰生怕她这么大刺刺地去戏园子找人会惹出闲话。
不管辰兰如何地劝她,但此时的雅图已顾不得许多了。
雅图嚙咬著手指头,脑中空白而凌乱,纷乱的思绪只有清楚的一念……
她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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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下午时分,集秀园还未开门,雅图一下马车就急著敲门。
“谁呀?眼睛有瞎没瞎啊?没看见还没开张吗?太阳下山了再过来!”在戏园子里打盹的小伙计没好气地駡道。
“我是庆郡王府的四格格,我要找『大观部』的班主,快开门”雅图在门外急著喊。
听到雅图公然报出自己的身分,辰兰已经彻底傻了眼。
“小的没长眼睛,四格格千万别怪罪”小伙计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开门。
“『大观部』的班主现在何处?”雅图心急地问。
“在后院,好像在带著那些女女圭女圭练功。”小伙计小心翼翼地回话。
“班主叫什么名字?”她屏息问道。
“不知道。”小伙计摇摇头。“他不许我们问。”
“那你们都是怎么叫他的?”辰兰插口问。
“他让我们叫他莲班主。”
雅图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就往后院走去。
莲班主──
那一定是莲官没有错了!
后院的天井内,有十个清秀漂亮的小女娃正在练功,每一个都扎著一模一样的长辫子,右手拉著右腿抬高到耳朵处,都在练“朝天凳”。
也不知道她们耗了多久,已经有人显出疲态,快要支撑不住了。
“莲师父,能不能休息了腿都麻了……”有个小女娃哀求著。
“再半个时辰就休息。”廊下传来低沉的嗓音。
雅图听到这个声音,眼眶顿时泛红。
真的是他……
“莲师父,真的快累死了,求求你啦……”小女娃拉长了尾音撒娇。
“撒娇也没用,我以前练功更苦。我从来不打你们,你们已经要知足了。再半个时辰就放你们休息。”
他一手支额,闭眸懒洋洋地说著。
雅图缓缓走到他身后,看到了他尾指上的那个翠玉戒指,她的心口一窒,怔怔地凝视著他,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来。
小女娃们看到了雅图,个个面露疑惑。
“你找谁?”有人问道。
莲官转眸看见了雅图,一阵呆愕,缓缓地站起身来,与她面对面地凝望。
“你……回来了。”雅图的笑容慌乱而不自然。
莲官点头,深深地注视她。
她的模样依然和他离开时一样,没有改变,只是他还没有準备好这么快跟她见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才好。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雅图压抑著内心的激动,温柔地望著他问。
她发现他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她可以看见他的下巴还有些淡淡的鬍渣。
“回来快一个月了。”
莲官发现辰兰站在远处看著他们,并没有靠近,他朝她微微頷首,辰兰笑了笑,依然站在原地,显然不準备打扰他们。
“你带的『大观部』好厉害呀,才一回来就红遍了京师。”
她冷静含笑著说道,双手却无意识地揉捏著衣摆,把她所有隐藏的心绪毫无保留地泄漏出来。
莲官浅浅地一笑。他看似静定,但狂跳的心却是为了她的出现而加速。
小女娃们的目光全都扫向他们,充满了狐疑和困惑。
“你们先耗著,在我回来以前不许把腿放下来。”
莲官转身吩咐完,便示意雅图跟他走,不理会那些小女娃哀怨的叫嚷声。
雅图的心中被喜悦填满充塞,她跟著莲官走到后院一问小屋内。
“在这里说话比较方便,毕竟你的身分是庆郡王府的四格格。”
进屋后,莲官替她斟了一杯茶。
雅图微微一呆,原来他心中仍是很介意他们彼此的身分。
“我若在乎,就不会来找你了。”她轻轻说。
“还是你的身分已经改变,你已是某王公贵族的夫人了?”莲官笑道。
“我一直都是庆郡王府的四格格,从来没有改变过身分,也没有离开家过。”
她说得很平淡,但却让莲官怔忡呆站了好一会儿。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婚配?!”他感到不可置信。
“没有。”
她只差没有清楚说出因为她在等他,但相信他比谁都明白。
“你阿玛和额娘怎么可能没有替你安排婚事?你怎么可能躲得掉?”他实在难以相信。
“事实上……我就是真的躲掉了。”
她抿著唇,笑得既羞涩又得意。
“是我……害了你吗?”
莲官忽然想起那晚他恶意夺走她的初夜,难道她没有出嫁会是这个原因?
“自然是你害的。我只后悔,当时没有跟你走,如果我跟你走了,现在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了。”
她羞怯地低下头,在她心里,她早就把他视为丈夫。
莲官深切地凝视著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雅图会拋弃一切跟他走。
“你是身分高贵的格格,是当今皇上的皇侄女,要你放弃一切跟一个下九流的优伶走,你当然办不到了。”他淡漠地一笑。
“我当时没有立刻下决心,不是因为你说的身分问题,而是当时候王府整个家都是我在掌管,我没办法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