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保护我?”安茜不可思议地扬眉。
“对,他用一块玉佩贿赂了御膳茶房的运粮太监,所以太监没有揪出你来,你也是靠着他的令牌才能顺利走出神武门的。”
安茜惊讶得目瞪口呆。
“难怪……”
“难怪什么?”
“当我顺利离开皇宫时,心里还很担心戒备这么松散的御林军会保护不了皇上,因为连我这种人都可以随便进出。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胤禘的令牌。”她愣愣地看着他。
胤衸忍不住低笑。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运粮车里?”她疑惑地问。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跟在你身后了,而你居然完全没有发觉,你也真够迟钝的。”他轻笑。
“什么?天哪!”安茜捂着口羞喊。“难怪……”
“又难怪什么?”他笑意更深。
“难怪我总觉得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本来以为是幻觉,没想到真的是胤禘在跟着我,他为什么没有再找我麻烦呢?”她十分困惑。
“谁知道,最好他不是爱上了你。”他们两个是双生兄弟,难保不会看上同一种类型的女人。
“不可能的,你喜欢我这个乡野村姑,不见得谁都会喜欢,而且胤禘还是那么高傲的人,他才不可能喜欢我。”她埋在他颈窝羞赧地笑着。
“他最好不要对你有妄想,否则以他的脾气,不把你抢到手他是不会罢休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胤禘。
“我都已经有你的孩子了,他怎么可能会要我?”她愈想愈觉得害羞。
“你可曾想过,孩子生下来若是像我,也就会像他,双生子就是这个部分让人感到不舒服,即使孩子不是对方生的,都有可能长得像对方。”胤衸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和无奈。
安茜微讶地张大嘴,她竟然没想到,双生兄弟所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会像对方。
“也许因为你有了身孕,胤禘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吧。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对你开始付出关心了。”以前的胤禘是那种只爱自己,不懂得爱别人的人。
安茜长叹一声。
“我被他欺负得那么惨,总算不是没有代价。只要他以后别再摆出痛恨我的表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知道胤禘为你做了这些以后,你有没有对他欺负你的事释怀了一点?”胤衸慎重地问。
“也许有吧。”她闭眸轻叹。他虽然都一直跟在她身后,但只是帮她解决麻烦,没有出现找她麻烦,或是再藉机欺负她,这样的感觉,比他自己亲口对她说愿意接纳她还要令她感到窝心。
“为什么会想要跑到这间‘连升客栈’来住?”他感到奇怪。
“因为我现在的身子跑不了热河,也回不去家乡,只好守在这间客栈啊!听说皇上的銮驾从热河回来都会经过这条大街,所以我就进来住了,只要銮驾从这儿经过,我就会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她望着他甜甜一笑。
“知道我回来以后,你才打算回宫吗?”
安茜点点头。
“真是傻瓜。”胤衸叹口气,深情地拥紧她。“现在,你准备好要跟我回宫了吗?”
她仰头轻咬他的下巴,娇柔地一笑。
“随时都可以。”
第八章
“这里头有多少禽鸟?”
胤衸从爱妻身后环抱住她的腰,好奇地欣赏着她的绣作。
“我绣了约近三百只。”安茜微转过头,笑着啾了一下把脸靠在她肩上的丈夫。“你瞧,这是凤凰,这是孔雀,这是仙鹤、绶带鸟、鹭鸶、锦鶸、喜鹊,当然还有鸳鸯。”
“底图是你自己打的吗?”胤衸看着这幅刺绣技法纯熟的绣作,很惊讶她能将百只鸟禽绣得栩栩如生,形态各异。
“是呀!”她轻颔首。
“茜儿,你真的让我很吃惊,宫里的绣娘都不见得能画出这样丰富精细的底图。”他心底由衷赞佩。
“在我的家乡,女孩儿自小就要习针绣,在我们梅溪县也有姑娘绣得比我好,娘就唱过一首童谣:‘六岁学针线,十一进绣房,进入绣房绣鸳鸯,百样故事都绣上。’”她低柔轻吟。“从你去热河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绣这幅‘百鸟朝凤’了,有事做,就不会一直想你了。本来只想绣百只鸟的,可是为了躲胤禘,所以待在屋里的时间太多了,没想到还多绣了百余只出来。”
胤衸的脸庞浮现笑意,在静夜里,轻拥着心爱的妻子,聆听着妻子柔情似水的嗓音,享受着安逸宁静的时光。
“明日我们就要成婚了,婚礼过程非常繁琐,你早点歇息,否则我怕你应付不了明日的劳累。”他细心替她拨拢发丝。
“我就快绣好了,我想在明日离宫以前送给额娘。”她微笑。
“对了,你的爹娘和弟弟已经到京城了。”
“他们到了?”安茜既惊又喜。“什么时候到的?”
“傍晚,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先安置在客栈里,明日一早,会将他们一起接进咱们的新府邸。”
“我好想他们。”她一直不敢问胤衸什么时候会将她的家人接到京城来,没想到胤衸早已经安排好了,她感动得鼻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什么哭了?是我太晚接他们过来吗?”他急忙解释。“我其实早就在杨媒斜街胡同购好了一幢三进的房子预备安置他们,而且也很早就派护卫去接他们了,但是护卫向我回奏,因为你爹怕仓库里的药材会坏掉,所以坚持要把药材全部分送光才肯动身,就这样耽搁了不少时间——”
“我并没有怪你。”安茜轻捣住他的嘴,破涕为笑。“把药材分送光确实是我爹的作风,我想他们跟老乡的镇民也花了不少时间道别吧,毕竟举家迁到京城来,日后也很难有机会再回去看看老邻居。我哭只是因为我太开心了,终于可以再见到爹娘还有安云。”
胤衸轻笑,拉下捣在他嘴上的手细细的吻。
“胤衸,快过来!”
对面传来胤禘的喊声,正在享受闺房之乐的胤衸顿了顿,忍不住皱眉。
“快去吧。”安茜轻笑出声。
“这小子是故意的,现在这么晚了……”
“快一点行不行?慢吞吞的,我都快冻死了!”蛮横的喊声打断他的不耐烦。
“快冻死了?”安茜讶然睁圆了眼。“我看你还是快去吧!”
胤衸叹口气,咬牙开门出去,穿过正厅,重重推开西暖阁的门。
“快帮我弄火盆来,我快冷死了!”胤禘用一条大布巾包住扁果的身子,缩在炕上嚷嚷着,头发还湿淋淋的在滴水。
胤衸呆了呆,看见屋内有个澡盆,澡盆外洒了一地的水,看样子是已经洗好澡了,但是……
“你自己洗澡,还洗头发?”他实在很惊疑。
“需要那么惊讶吗?”胤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胤衸当然惊讶了,记忆中,胤禘根本没有自己洗过澡,更不用说洗头发了。这些事大部分都是他在做,除非他不在才让恩喜来,自从他从热河回来以后,胤禘就没有再喊过他,他以为一直都有恩喜侍候,也就没有多想。
“恩喜呢?怎么把你就这样丢在这里?”他先抓过一床锦被将胤禘裹住,再拿一条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叫他去内务府支领几斤炭火,也不知道领到哪里去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看他真是皮在痒了。”他冷得浑身发抖。
“恩喜怎么没把你侍候好就跑了?好歹也要先把头发弄干,现在快要入冬了,夜里冷得很,不怕把你弄病吗?实在太大意了。”胤衸用毛巾熟练地替他擦干头发。
“他永远搞不清楚什么事要先做,笨得要命!”胤禘气呼呼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