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还是被赶出来了……”夜露抱歉地看着永硕,想到就要和他分离,她的心口彷佛像被钝刀切割般的疼。“我以后……不能再服侍你了……”
秋夫人想的是母女两人的未来,夜露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却是永硕。
“傻瓜,别想这些,先好好养伤再说。”永硕的神情倒是一派轻松。
“七爷,您待夜露好,这份恩情咱们母女俩永铭于心,只是长久以往,咱们也不能都靠您接济,未来的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秋夫人想到茫然的未来就泣不成声。
“夫人别烦恼,以后就让我养妳们,妳们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永硕笑着轻拍夜露的脸。
“养我们?”秋夫人微讶。
虽然对一个王府的少爷来说,养她们一对母女不算什么负担和麻烦事,但是他能养她们一辈子吗?
难道……他是想金屋藏娇,把夜露单独养在王府外?
“我怕老福晋知道了……会责骂你。”夜露忧心地望着他。
“是呀,而且七爷您不是已经和慎靖郡王府里的格格订亲了吗?您要想养咱们母女两个,那未来的七福晋会答应吗?”秋夫人小心试探他的心意。
夜露这是初次听到他就要娶妻的消息,神情呆滞地看着永硕。
“我没说我要娶容音格格。”永硕浅笑道。
“可是……这是老福晋和王爷的意思,您就算不想也是推拒不了的。”秋夫人无奈地轻叹。
他已经订亲了?他就要迎娶福晋了?是慎靖郡王府的格格?夜露咬着唇,惶惶惑惑地瞅着他。
“我已经离开王府了,以后不会再回去,从此以后,愉郡王府与我不再有任何瓜葛。”永硕单方面地想月兑离关系。
“为什么?”夜露愕讶不已。
“我只是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了。王府里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没有什么差别。”他冷冷自嘲。
夜露不安地注视着永硕。他要离开王府,从此不再回去,这样好吗?
何况,老福晋和王爷已经给他订下亲事了……
“七爷这么做是为了……夜露吗?”秋夫人忐忑不安地问。
倘若永硕真心爱着夜露,那么她们母女两人的未来就有依靠了。
“也可以算是为了夜露吧。”他眼中满是喜悦地凝视着她。“一旦和愉郡王府月兑离关系,从此以后就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了。我和夜露可以成亲,没有人能阻挡得了我。”
成亲!
秋夫人眸心一喜。
夜露心慌意乱,迷惘不安地看着永硕。
震愕来得太突然,她分不清心中复杂的情绪,就好像自己从来不曾想过会拥有的东西,突然间竟变成了她的。
然而,在庞大的喜悦背后,隐藏的却是淡淡的恐惧和畏怯。
她真的能拥有吗?
她……配吗?
第八章
深夜时分,客栈上房内一灯如豆,床帐低垂。
“我娘……不知道会怎么想?应该是我娘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你偏要坚持。”
趴卧在大枕上的夜露羞涩地望着靠躺在她身旁的永硕。
“以前妳夜夜睡在我身旁时,怎么没有担心妳娘会怎么想?”
永硕浅笑,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他发现她微带鼻音的嗓音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听许多。
“那不一样,现在我娘就睡在隔壁,感觉特别不一样。”话说得比较多以后,她的发声已经流畅许多。“而且我已经被轰出府了,不再是侍候你的丫头,你也不再是我的主子,要是还这么同睡一床,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她放轻了娇柔的嗓音,藉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我都说要跟妳成亲了,当然名正言顺。”他轻轻环住她的肩背,神情慵懒而满足。
“你要与我成亲,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每个人不都是要听父母之命吗?”
夜露并没有被他的话冲昏头,在下等房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深刻体会到所谓的身分和地位是何等悬殊。
能够当上永硕的贴身侍女,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遑论成为他的妻子?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奢望。
“所以我才不愿意继续留在王府里,不想再受人摆布,更不想娶那个痴肥愚蠢的容音格格。”
想起他曾在慎靖郡王府里见过容音格格一次面,如果她只是外型丰满肥胖也就算了,偏偏吟起耳熟能详的名家诗词也能错误百出,听她的妹妹月音格格读苏东坡的词,还嫌人家苏东坡写的诗词太拗口、太难背,完全就是一个愚蠢的胖格格。
要他娶这样的妻子过门,他的人生立时毁去一半了。
“可是,王爷毕竟还是你的阿玛,老福晋毕竟还是你的女乃女乃,你若为了我离开王府,恐怕是无法得到原谅的。”她不想他成为一个不孝子,不想他成为众矢之的。
永硕沈寂了好一会儿。
“我若不离开王府,就会永远离开妳,妳难道愿意这样?”
他无奈地淡笑,手指有意无意抚弄她的发鬓。
“不愿意。”夜露难受得将手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让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手心厮磨。“我不想离开你,我想一直服侍你,一直当你的丫头。要是不能留在你身边服侍你,你能不能把我安置在一个地方,想我时就来看看我?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妳好没出息。”他笑叹,轻柔地挪动她的上身,让她靠伏在自己的臂弯,舒舒服服地安憩在他的肩窝。“其实妳不明白,我心中对王府有着深深的恨意,若不是仍需要在阿玛的羽翼下长大,我也许在很小的时候就逃离王府,浪迹天涯去了。”
“是因为你身上的伤吗?”她的手指爱怜地轻抚他的胸膛。“你的伤是谁打的?是谁刺伤的?”
“身上的鞭痕都是兄长们的杰作,下月复的那道刀伤是五哥刺的。”
永硕的神色沈了下来,彷佛陷入痛苦的记忆里。每回一想起当年所受的苦楚,他下月复的伤疤总是会莫名的收缩刺痛。
“五爷刺的?!”
她讶异地微仰起头看他,怎么也想不到伤害永硕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兄长。
“他虽是一时失手,可是却造成我一生无法传宗接代的遗憾,所以我心中对他特别恨。”永硕的语气寒冷,几乎冻人骨血。
夜露撑起上身俯望着他,双手轻抚他寒冰似的面容。
“生不出孩子没有关系,我们也可以领养孩子,把他当成亲生的来抚养长大。”她细柔地轻语,甜笑着抚慰他。
永硕的心灵一阵悸动,他轻轻压下她的脑袋,微微抬起头舌忝吻她的唇。
夜露低眸垂望着他俊美醉人的脸孔,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势,让她有种主动侵犯他的错觉。
她大胆地主动吻他,尝试着深入他口中纠缠他的舌尖。
“妳学得很快。”他贴在她唇上轻笑。“不过先停下来,妳今天的状况不适合继续下去,还是别勾动我的欲火,免得我难受。”
夜露红着脸退开来,娇羞地伏在他的颈窝。
“我能不能问……”她埋在他颈肩嗫嚅着。
“问什么?”
“你第一次的吻,吻的是谁?”她轻声问。
“为什么要问?”永硕低声笑着。
“因为……你好像……很随便就可以吻一个女人。”
以前当他是风流主子,不是太介意,但是现在她很不喜欢他再吻其他的人。
“不错,因为这是我的武器之一。”他坦诚地望着她。“我第一个吻的人就是五嫂,当我知道征服她得手之后,对五哥就有种很强烈的报复快感。”
是因为报复,他才吻她们的?夜露怔然。
“你以后还会想报复他们吗?”她希望他不要再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