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会让你很喜欢?”看多了出土文物的辛敏儿,觉得这件古玉实在没什么太特别之处。
“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喜欢罢了。喜欢一件东西,也不是非要给一个具体的理由不可。”他轻描淡写地说。
从来只热中于高科技产品,对古代文物不感兴趣的元别浦,居然会看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古玉,这让辛敏儿觉得太反常了。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件古玉,我可以给你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你把古玉拿去净化一下再配戴,毕竟是从墓里出上的,我怕你会沾染上邪气。”她认真的提醒。
元别浦淡淡一笑,没有多作表示。
“我刚刚看过你做好的影像档了,我想知道那把弯弓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凭空弄出一把弯弓放在石棺旁?我拍的照片里并没有那把弯弓。”
“那里本来就有一把弯弓。”他不假思索地答。
辛敏儿心头一惊。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把弯弓是他放的。元别浦在心里说道。
“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把弯弓拿掉,你就当是我幻想出来的好了。”他深吸一口气,闭眸躺回沙发床上。
辛敏儿沉浸在不可理解的困惑中,她直觉他变得很不对劲,紧抿的薄唇透着漠然不可及的郁挹。
“别浦,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别这个样子,让我替你分担,好不好?”她急切地握住他的手,心慌得不知所云,觉得他陌生得令她害怕。
“我没事,让我睡一不好吗?”他轻轻把手抽回来。“档案我已经让豆豆转好了,你直接带走就可以。”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接连几日在梦中见到的景象,每一个片段都清晰如昨。每一次在梦中痛醒、每一次解开一个疑团。他就失魂落魄得愈加厉害。
这些虚无缥缈的前世预感,他无法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告诉敏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遗忘前尘悲伤憾恨的记忆,平静地过完他的今生。
他连自己都帮不了,任谁也都是爱莫能助。
“别浦,你的态度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辛敏儿直接往最坏处想,忍不住哭出声来。
元别浦坐起身,无奈地把她揽进怀里。
“敏儿,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太累了。等我休息几天,你也做完专题报告以后,我们再计划出国玩的事,好吗?陆他轻哄着。
“好。”辛敏儿破涕为笑。“明天是我的重要日子,你来不来?顺便看看你的成果,好不好?”
元别浦笑着点点头。
“这块玉看起来是有灵性的。”她把他胸前的玉韘托在手心细细观察,沁色的地方似有光影流动,诡魅得令她不安。“别浦,你一定要拿去净化过再戴好吗?我总觉得这古玉有些邪气,不净化干净会害了你的。答应我?”
“好。”他言不由衷。什么邪气的说法,他是从来不信的。
不过,他确实必须摆月兑前世的记忆纠缠。不管宁越和“静闽郡主”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动人的恋情,都与元别浦无关。
他是元别浦,怀中的女友是辛敏儿,他不能让属于宁越的前世记忆混淆元别浦的人生。
或许,玉韘的问题不在于净不净化,而在于他根本不该拿回它,因为那是属于宁越和“静闽郡主”的东西,不是元别浦的。
玉韘的命运应该是长眠地下,入土为安。
他不该惊扰。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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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救我——”
这已经是元别浦记不清第几次听见这个声音了。
声音似远似近,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耳畔呼喊,总是令他的心隐然绞痛。
他起身吞了一颗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
他希望不要有梦,不再做梦,但是,梦还是来了。
灵魂离开了身体,像化作羽毛般飞了出去,穿过黑夜迷雾,仿佛电影般疾速地掠过一些片断,那些属于宁越的悲欢岁月。
四周忽然静下来,静得除了自己凌乱急促的喘息声外,其它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他蓦然睁开眼睛,似曾相识的熟悉和寒冷迎面扑袭而来——
十一月的冬夜,入夜后的树林里凛寒刺骨。
宁越把火起得壮烈,驱走了一些寒意。
“很冷吗?”他把盔甲、战袍和弓箭卸在一旁,用力拥紧宫六如,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颤抖的身躯,暖着她冰凉的双乎。
“不冷,你的身体很暖。”她贴着他的身体,脸颊磨蹭着他的胸膛,倾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
“饿吗?如果饿了,我想办法弄东西给你吃。”他轻轻梳理她散乱的鬓发。
“不,我不饿。天快亮了,等天亮以后再说吧。”她凉凉的指尖柔柔地抚过他脸颊上干掉的血迹,然后停在他的耳朵上,温柔地拧住他的耳珠。
宁越抬头仰望天上那颗闪耀着红光的恶星,它像豺狼凶狠的目光般,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六如,等天亮以后,我立刻带你回我的家。”他不安地抱紧她,力道重得令地生痛。
“你的家?”她困惑地抬眼看他。
“是,我的老家。”他低下头凝视着她,温柔地扯唇一笑。
“我很小就离家了,老家有我爹娘,还有一个妹妹。”
爹娘……宫六如想起已葬身王宫的父王和母后,心像撕裂般痛楚。
“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都跟你去。”她抓住他的手放在颊边,如今,宁越是她此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跟着我过的是平民生活,你可愿意?”
“如今的我还有选择吗?”她淡然一笑。“就算我还能选择,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定选择你的。”
“我知道,只是累你受苦了。”他在她耳畔柔声低语。
“平民夫妻与世无争,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便不是受苦。以后你不用征战,我也不必为你的性命担忧;你可以种种田,或是养些牛羊马匹,我可以替你缝制衣裳,做饭给你吃,我们……还可以养几个孩子。”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臂弯里。
宁越环抱着她,微微笑起来。
“睡一下吧,还要赶一天的路才能到我家。”
“好。”
他们紧紧依偎着入睡,静静等待曙色来临。
清晨的薄雾在树林间慢慢流淌。
战马不署地踏动马蹄,雾气被搅动了。
宁越敏感地睁开眼睛,他稍稍一动,宫六如立刻惊醒过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嘘!也许是追兵,我们快走。”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到战马前,弯腰去拿地上的战袍、盔甲和弓箭。转过身时,他看见宫六如双目盯着前方,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什么能令她感到如此惧怕?
宁越的心一凛,蓦地转头,见茫茫雾气申隐隐有个黑影,箭早一上弦,弦早已拉开,目标正瞄准着他!他一动,箭使离弦射出,破开浓雾直射向他!
即使在战场上,都没有比此刻这样接近死亡过。他侧身一闪,箭簇擦着他的胸前掠过,惊险中游开了一箭,但第二支箭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瞬间对准了他的背心射来!
杯箭术技冠群雄的宁越,拔箭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疾若流星的这一箭了!他此时恐惧的不走自己将死,而走担忧自己死了之后,宫六如该怎么办?瞬息间,他朝宫六如瞥去一眼,眼中有忧惧、悲怆和绝望。
那带着诀别意味的一瞥,迅速被宫六如感觉到,一股急躁而恐惧的情绪在她心中骤然膨胀开来,她不假思索,朝宁越飞扑过去,替他挡下了那一箭!